沈長修得空找來念憂館見子都。
此上次酒醒後,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子都滿是尴尬慚愧,忽聞今日沈長修主動上門來見他,幾乎是圾着鞋子跑來,一臉激動:“溫兄,快快有請!還以為你不會再見我了呢!那晚,我……我喝多了,還望子都勿别怪啊。”
子都一臉尬笑,揉着蓬松淩亂的頭發,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沈長修恬淡笑着颔首:“咱們裡面說。”
兩人坐在矮桌前,子都殷勤給他斟茶,已示賠罪。
沈長修接過他的茶,灑脫一笑:“無妨,子都乃性情中人!既然咱們是朋友,自當——坦誠相待咯,”說着,沈長修豪邁一飲而盡!
待沈長修放下茶盞,忽然升起一臉地神色抖擻,直直盯着對面的子都。
子都不明所以,“呃…”
隻是下一秒,沈長修的動作,讓他屏氣凝神僵着脖子,心跳聲好像陡然放大數百倍,動作也跟着滞了一滞!
沈長修毫無征兆的,緩緩拉下衣角,在子都的駭然目光下,一寸寸露出光滑香肩……
子都喉間一滾:“溫……”
沈長修就這樣将上衣垮在胳膊肘上,呈現一副要脫不脫的模樣,接着他将單條胳膊像打預防針一樣滋溜一下伸出來!
下一秒,沈長修登時将胳膊“唰”地一下子向上九十度豎直立起來!
明晃晃露出胳肢窩那一撮濃密黝黑發亮的——黑毛毛!
子都一臉猙獰驚悚:……
顯然,他驚大于喜。
眼睛布滿失落的子都渾身一震,定定望着那撮黑油油的毛毛,他想哭!桌下的拳頭越攥越緊,一度緊到指甲嵌入掌心肉裡!
默然片刻,子都略見忸怩,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将那種吞了一隻蒼蠅幾欲迎風流淚的複雜姿态淋漓盡緻演繹出來!
最後,眼眸滑過一絲失落,垂眸哀婉說着:“那個,好啦好啦,快放下來吧,哎,我隻是開玩笑的,溫兄怎麼還當真了呢。”
說着喝了一口茶,掩飾内心荒蕪叢生。
沈長修察覺他的反應,忍不住嬉笑腹诽:我擦,這是失望了?!這家夥不會真看上我了吧!
「嘻嘻,好在昨晚偷偷剪了彥兒一撮頭發,連夜做成胳肢窩毛貼上,哈哈,簡直機智如我!」
快速穿好衣服,沈長修也不忘此行目的,他鼻頭猛抽,果然嗅到子都身上細密的芥子草味。
子都再次為沈長修倒茶,十分勉強道:“如此坦誠甚好,今後子定當溫兄為……好兄弟!”
沈長修哂笑着朝他端起茶盞:“那是自然,敬好兄弟!”
子都為了緩解内心尴尬,忙不疊轉移話題:“聽聞溫兄去了沈侍郎家裡,獻了一曲:送别,惹得錦繡教坊連夜出曲……溫兄可真是再次聲動上京城啊!”
沈長修微微一笑,帶些無奈的口味道:“那種氛圍,我不唱首好聽的,怕走不了吧。”
子都語氣似乎隐隐夾着一絲絲遺憾,頗多感慨道:“溫兄還真是個寶藏,真好奇裡面藏了多少東西!”
說完他眼眸炯亮,似乎想要将面前的人努力看穿。
「我擦!這眼神……怎麼瞅着還不依不饒呢?!别對個我好奇,我可是心有所屬的人!」
沈長修眉梢一挑,探問:“子都兄,你這身上的香味很特别,又淡又悠然,極合你那如蘭氣質。”
“是嘛,我自己都聞習慣了,估計是這隻香囊的緣故。”說着,子都拉扯了腰間的小小香囊,但似乎不太想給他展現,又順勢塞了回去,“不記得是哪家坊裡姑娘的,我聞着熟悉,就硬要了下來。”
沈長修不動聲色瞥了一眼,不甚清楚,但還是讓他瞄到了上面繡了一個“月”字。
沈長修在心裡思忖着,帶月字的坊:月……難道是攬月坊!
那裡的頭牌,他記得,魚花節上月下獨舞,那柔軟身段,讓人印象深刻啊。
看來得找機會去會會這個攬月坊頭牌了!
~
躲在房間裡許久的沈長修,終于等到隔壁她們倆睡下,這才趁機翻牆出去。
鑽進夜色裡的沈長修,直奔那攬月坊而去。
來到攬月坊,見那黑底金字“攬月坊”招牌當中挂着,甚是氣派,兩層高大暗紅豬血色雕花木質閣樓,坐落在灰白方石堆砌成的底座上。碧瓦朱甍,飛檐畫角。四角挂着招牌紅燈籠,随風搖曳。燈紅酒綠,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沈長修遞了一錠銀子給門口招攬客人的老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