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承長老說的這個地方,衆人也都有所耳聞。上清峰是抱元門最聞名的三座山峰其一,因其山勢陡峻,頂峰又設有刑台用于處罰犯事的仙人,所以平日裡大家都敬而遠之,沒什麼弟子會前去。
玄微也站起了身,負手對下面的公儀嶺等人說道:“司青筠此去,能不能受住剔骨之刑還是個未知數,你們幾人若是還有什麼話要同他說,就抓緊時間吧。”
公儀嶺心情沉重,道了一聲:“好。”心裡卻隐隐覺得司青筠這一關恐怕是難過了。
其他人紛紛拱手,告辭離去。公儀拓剛擡腳欲走,回頭見公儀嶺沒跟上來,又折了回去,問道:“阿嶺,你不去嗎?”
公儀嶺覺得他們似乎忘了什麼事情,就提醒父母道:“大哥剛剛出去追司姑娘了,現在怕是還不知道結果呢!我去尋一尋他們,司青筠畢竟是司姑娘的師兄,再怎麼樣這麼多年也是有感情的,她總該在場才是……”
公儀拓點頭道:“行,那你快點去把阿岚尋回,不要耽誤了時辰。”
公儀嶺目送他們離開,取下了玉佩,握在手中。
他對抱元門并不熟悉,更不知道司月吟會跑到什麼地方去,想要找到他們,最快捷的方法便是利用龍鳳佩了。
公儀嶺感受着鳳佩上逐漸溫熱的溫度一路走,最後是在司月吟住的地方尋到了他們。
司月吟住的院落裡也有一汪池水,她此時坐在那池塘旁邊,時不時朝水裡丢幾顆石子,默然不語。
公儀岚則是守在她旁邊,溫和地寬慰她。他的餘光忽然看見了公儀嶺,才轉過頭驚訝道:“阿嶺,你怎麼來了?會審已經結束了嗎?”
聽到公儀岚的話,司月吟噌地一下站起身,轉身定定地看着公儀嶺,嘶啞着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會審如何了?”
公儀嶺一路上就措了許多詞,沒想到真到了人面前還是躊躇着說不出口,猶豫了半天,斟酌道:“司姑娘,善承長老沒有處死他們,隻是,司青筠被罰剔去仙骨廢除法力,終生囚禁不得出;藏元則是廢了名位,逐出抱元門,流放平陰島……”
“什麼?!”面前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叫喊。
司月吟顫聲道:“師兄他本就靈力虧損,如何能夠受得住剔骨之刑?這和受盡折磨後再要他的命有什麼區别?”
公儀岚也呆了片刻:“竟然會用這麼重的刑罰?”
公儀嶺想讓她安定一些,連忙稍作彌補:“司青筠那麼厲害,說不定不會……”
司月吟卻是根本聽不進去,死死抓着公儀嶺的雙臂:“最後放走魂魄的時候,師兄就已經快支撐不住了,剔完骨以後,他就算不死也是廢了啊!公儀嶺,你告訴我,師兄在何處行刑?”
公儀嶺輕聲哀歎:“半個時辰後,在上清峰刑台行刑,我們現在過去,應該還能與他說上幾句話。”
司月吟的住所離上清峰不遠,禦劍過去很快便抵達了頂峰刑台處。
公儀嶺在半空中俯視下來,見各大宗門的人差不多都已經在底下等着了,司青筠則是手腳都被鎖上了捆仙鍊,跪在刑台之上,動彈不得。
三人收劍落地,公儀岚走到齊元白旁邊,遠遠望見司青筠披散頭發的狼狽模樣,旁邊卻沒有站着行刑之人,就問道:“行刑之人是誰?”
齊元白吞了口水,硬着頭皮道:“善承長老說,既然司青筠是長老首徒,便由他親自來行刑……”
司月吟驚聲:“善承師父?”
善承站在最前面,一直等着公儀嶺将司月吟找來,此時聽到了司月吟的聲音,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說道:“月吟,你還有什麼話要對司青筠說的,現在便過去與他說吧。”
司月吟眉頭緊鎖,啞着聲勸說道:“師父——師兄他在放走冀陽城魂魄的時候,就已經靈力受損,萬不可再承受剔骨之刑啊!”
善承看着她,平靜道:“不處以死刑已是格外開恩,他若不受此刑罰,如何給冀陽一個交代?如果司青筠沒有撐過去,也是他命數如此。”
司月吟神色黯然,說道:“剔了仙骨的話,師兄就算不死,從此也是廢人一個。師父,如果也将他流放到平陰島,師兄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胡鬧!”玄微怫然道,“你當平陰島是個什麼好地方嗎?他去到那邊,定是連個骨頭渣子都不剩!”
善承瞥了一眼遠處地上坐落的巨大日冕。時間已經不多了,便沒有再對她多解釋什麼,看着她說道:“月吟,我知道你與司青筠感情深厚,隻是事情已成定局,無法更改。現在離行刑還有一刻鐘,他一直在等你,你先過去吧。”
司月吟聽到這裡,目光投向刑台,正對上了司青筠凝望她的視線。
司青筠看起來十分虛弱,輕聲道:“月吟,過來。”
“師兄……我……”
公儀嶺打量着司青筠的面色,幾乎立刻就感覺他的狀态非常不好,心中一驚,對旁邊的司月吟說:“沒時間了!司姑娘,你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