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進來,承悅也是馬上起身,對他道:“宗主,你來了。”
公儀嶺微微點頭,随意在他對面坐下,問道:“等多久了?”
“不久,這不是剛想開始泡茶,你就來了。”
承悅笑着接話,順手拿過旁邊已經燒沸的水,注入了茶壺内。
公儀嶺來這邊也不是光和他喝茶來的,随便問了一句後,就開始直切正題:“城内情況如何了?”
說起這個,承悅也收了笑臉,正色道:“等我們下山一家家送去解藥,才知給弟子們解毒的這兩日,城内中又死了有七八人。昨日,弟子們忙活了一天,才将解藥送完,今日,是特意回去檢查他們的身體情況有無大礙的。”
公儀嶺聽他這樣說,心裡也是安定了些,唯一遺憾的是那些隻差一點就能得救的人,當真可惜……隻是事已至此,他們也都已經盡力而為,有些事情,也不是他們能夠輕易改變的。
他輕聲道:“既然弟子們服用完,沒什麼大事,想必他們也會慢慢好轉的。”
承悅歎了口氣,道:“話雖如此,但百姓們畢竟沒有修為和靈力傍身,這解藥對仙家的人有用,對他們能不能起作用也不好說,還是需得多多注意些才行。”
公儀嶺仔細想了想,承悅的話不無道理。這會兒他還不知道黑石鬼玉壓制妖毒的事情,都能考慮地這樣仔細,也是難得了,隻是公儀嶺也十分擔心,要是他知曉了這事情,保不準該更加憂心了。
黑石鬼玉是魔族的東西,他們尚且能靠自身修為,不被鬼氣侵擾,可保證不了百姓會不會因此身體出問題。
他特意過來,也是為了跟承悅商議這件事情的。
公儀嶺正思考着如何開口提起,承悅倒是先問了起來。
承悅這幾日可以說是用夜不能寐來形容,日日盼着公儀岚能傳信回來,等着他從青花谷帶着解藥歸來,然而他足足等了有十五日多,才等來了人,這段日子有多麼焦慮,全雲靈山上下恐怕也隻有他一人知道。
宗主離開,弟子中毒,山中上上下下全靠他一個人支撐起來,要是連他也失去了信心和念想,又怎麼能讓其他弟子堅持下去呢?
說起來,這也正是承悅一直想問但沒機會問出口的問題了。青花谷制毒煉藥的水平承悅十分清楚,哪怕各大宗門内的毒修被人诟病,但他們雲靈山的人從未因此輕視他們,要說一個妖毒将近二十日都沒能煉出解藥,實在是讓他意外。
再怎麼說,孟妙意也是宗門内極好的苗子了,從前承悅還聽說,其實孟長歌最看重的,該是這個小女兒。
哪怕孟妙意的父親和兄長都相繼離世,靠她一個人煉藥沒有那麼快,也不至于對這妖毒束手無策才是。
這樣想着,承悅也就遲疑地開口問了:“宗主,為何孟家煉制解藥足足十多日才出了結果?按理來說,孟宗主想要制出解藥,至多也不過五日……”
公儀嶺聽到他問,也隻是略略遲疑了片刻,繼而臉上便露出苦笑。
“其實,這些解藥的幾味藥材,在第二日的時候,孟宗主就已經知道,并且煉制出了藥。隻是當時我們并不清楚為什麼,明明就該是這些藥材,卻解不了青花谷弟子身上的妖毒,哪怕孟宗主和孟陽兄竭盡全力,也找不到真正的原因。”
承悅也沒想到,解藥拖延了這麼久才煉制出來的,竟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他驚詫道:“怎會有這樣的事情?”
“是啊……就算過了五日,我們也還是一籌莫展,孟妙意也在這期間中毒昏厥。”
公儀嶺說的時候,也難免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到今天也覺得慶幸,慶幸最後還是找到了原因,煉制出了解藥。
承悅得知後,對他們最後是如何制出解藥,也多了幾分好奇。
“一般來說,煉藥失敗多半是因為少了幾味藥材,莫非後面是孟宗主忽然知道了這藥材,才成功制出了解藥?”
“你說得不錯。”
公儀嶺沒有反駁他,臉色十分平靜,隻是從容地從脖子上取下了吊墜。
“這——”
這個吊墜承悅也是再熟悉不過,當即認了出來,瞪大了眼凝視着它,腦中頓時出現了一個極為合理的念頭,而下一秒,他的念頭就被肯定了下來。
公儀嶺道:“最後一味藥,就是這塊黑石鬼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