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的啊,文心一開始就沒聽錯,但她怕假如溫語不是這個意思,問出來會讓才回溫不久的感情又冷掉,她怕溫語依然沒做好準備帶她回家,于是不想為難她。
“你怎麼,這麼突然啊?我們才在一起,第二天而已。”她出汗的手摳着床單,嗫嚅地說。
溫語摸不清她是不是反悔了,不想跟她見父母了,她放下手,有些緊張地問:“我們,以前在一起的不算嗎?”
“不是,當然算啊,肯定算啊,”文心急得抓起溫語的手,“就是,你突然這麼說,我一點沒準備啊,我也沒想過,你會帶我回去。“
”心心,以前我以為那是保護你,于是自作主張替你決定,後來我明白,你也有權力選擇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面對我的家庭,我的身不由己,所以這一次,我想帶你回家,想跟你一起面對爺爺,你願意嗎?”
“願意啊,”文心點頭,“不管爺爺什麼态度,我隻在乎你的态度,我隻認你的決定,如果你想讓我和你一起面對,我願意。”
濕哒哒的手汗從指尖直竄進溫語心窩,暖暖的,文心的緊張替換成溫語的安心,像一杯溫度剛好的開水,喝一口,身子一下子就熱乎了。
剛捂熱的感情,點一下,便灼灼燃燒。
然後綻放成嘴角的煙火,溫語再次懇切問道:“那明天跟我一起回去?”
“好,”想了想,文心問,“那你之後還是住家裡嗎?”
“你要陪我住家裡嗎?”
“啊?不,不要吧,你家那麼遠,我上班不方便啊。”隻是個借口,但之前還說溫語的爺爺不一定接受她,現在如果要去她家裡住,想想都恐怖。
“那我在你家住幾天?我想和從前一樣,我們一起生活,可以嗎?而且分開這麼久,我不想離開你了,好不好?”溫語說到後面聲音軟軟啞啞,在提問,但語氣更像在哄人。
“好,跟以前一樣,一起。”文心突然眼尾紅了,聽着溫語的話,覺得她好委屈,明明是擁有一切的大小姐,卻說得好像是被抛棄的小狗狗,在請求文心的收留。
她暗暗發誓再也不“抛棄”溫語了。
“那以後住我這裡嗎?我們以前的家不回去了嗎?”她問道。
“從國外回來後,我就住家裡,我們以前的那個家,我很久沒回去了,其實住哪都可以,你想住哪?”
“還是住以前那裡吧,我這這麼點地方,你那多高級,我們幹嘛放着好房子不住啊,是不是傻!”
溫語笑着點頭:“是挺傻。”
“為啥?”
“不是你不住的?”
“喂!”文心拿她的手過來,掌心朝上,輕輕拍一下,“那你回來後怎麼不住了?”
“因為,”溫語頓了頓說,“家裡到處都是你,我不知道要怎麼生活了,而且......”
“什麼?”文心焦急地望着她等答案。
溫語悠悠勾着笑,溫柔地用指尖點一下她的鼻頭:“我給你的東西看了嗎?”
“當時沒立刻看,後來才看的。”
“原來啊,”溫語眉眼溫溫看她,“我等了很多天,我以為你看了我給你的東西,卻還是不想理我,我想,可能真的沒可能了吧,剛好那時候爺爺想出國療養,我就陪他去了。”
所以才逃離,逃離有你在的城市,逃到你離很遠的城市,想用距離模糊思念,想用時差戒斷記憶,想讓自己覺得,你沒有辦法來找我,才可以更死心一點。
那個時候害怕聽到你的消息,又很希望有你的消息,所以把原來的手機關了,爺爺去療養身體,而我去療愈情傷。
但在這場互相懲罰的分離裡,我們都是落敗者,輸得一無所有。
所以當聽到明一瑤說你也會去參加宴會的時候,我的心裡的玫瑰又小小地綻放了一下,它帶着刺卻很美麗,以至于被偶爾紮幾下,也覺得值得。
你從來都不曾也不喜歡參加這種活動,所以我抱有一絲絲的僥幸,或許,會不會你是為我,所以我才決定回來,這樣,就算也許你的出席與我無關,我也可以順理成章地見到你。
因為我,想你想得沒有任何辦法了。
“幸好,你讓我的沒可能變成一次誤判,也幸好,你托住了我的期盼,讓它不落空。”溫語用手觸摸着文心的腮頰,很珍惜,很小心翼翼。
原來愛竟會讓人那麼舍不得,舍不得擁有,更舍不得放手,舍不得太用力擁抱,又恨不得用盡全力裹挾。
文心心裡又開始酸了,一旦回憶,就又愧疚又心疼,她說:“我那時候,經常去家裡樓下,但我不敢進去,我怕保安攔住我,那樣,我就知道你真的不要我了,我們真的再也不會見面了,我也想自欺欺人地給自己留一點期待。”
“沒有,都沒變,你的車位還是保留,家裡的密碼也沒有改,甚至剛開始那一個星期,我還買你喜歡的零食,吃你喜歡的菜,假裝你隻是去上班了,會回來的。”
“你留在家裡面的東西我都沒有動過,我想,會不會突然有一天你就回來了,一切還跟從前一樣,我也想,假裝你還沒有離開。”
“溫語,我從來沒有這麼難過過,沒有這麼絕望過。”文心眼角紅了一大片。
沒有嗎?
溫語想起了她上一段感情分手後,頹靡不振了很久,但是這一次能正常地上班、社交,沒有像之前那麼封閉自己,既放心了一些,又酸楚了一些。
“心心......”她欲言又止。
文心看出她的遲疑,抽一下鼻子問道:“你想說什麼?”
溫語微微張口,又緊閉。
文心捧上她的臉,說:“溫語,我們之間不要再有隐瞞了好不好?以後我們都要更加坦誠,任何事情,好的壞的,都要跟對方說,如果是不好的,那我們也一起去面對,你答應我好不好?”
“好,”溫語在她手心裡開出一個笑意,“在我這裡,你有權利知道我的全部。”
“那你,剛剛想說什麼?”
“關于你上一段感情的。”
文心仿佛松一口氣起地勾出一個淺淺的笑:“還以為你要找我秋後算賬呢,吓到我。”
溫語也突然被逗笑:“那這筆帳,要算一輩子了,慢慢跟你算。”
“這個,再說,”文心忍着笑問,“上一段感情你想知道什麼?你問啊,我之前沒提,是因為已經不放在心上,也沒有聊到這個話題,說實話,我都很少想起來這件事。”
“那,我現在問,會讓你不舒服嗎?”
“不會啊,早沒感覺了,你是不是傻啊,溫小語,我現在整顆心都是你耶,哪還有地方留給其他事情其他人。”
“我隻是疑惑,你之前分手,不才是最難過的嗎?我聽瑤瑤說起過,你還辭掉了工作,把自己關在家裡,很頹廢。”
可這一次,還照常上班、社交,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
“幹嘛?這是什麼一争高下的事情嗎?”文心溫柔地嗔怪她。
溫語挑了個眉,目不轉睛看她。
文心有些無奈地笑了:“那時候年輕嘛,分了手也做不成同事,就辭職了,辭職後,人一下子就失去了動力,就幹脆擺爛了。”
“可是現在幾歲人了,自然沒以前那麼沖動,況且現在是管理層了,責任更大了,工作上很多事情要處理,我也不是那麼沒有職業道德的人吧,不能那麼任性。”
“說起來,還是拜你所賜呢!”文心最後補充說道。
溫語溫溫地看着她笑了笑,摸摸她的臉。
文心順勢蹭了幾下,又說:“其實我那時候難過是難過,但更多的是覺得自己被騙了,有點傻,為自己很難過。”
“但是跟你分開後我難過,是因為你難過,會擔心,不知道你會不會因為讨厭我恨我,而為難你自己,不知道你能不能把我忘了,好好去生活,但我也難過你可能會把我忘了,可能會再也見不到面,可能會永遠讨厭我。”
“還會想,你是不是很難受,你有沒有正常地工作吃飯睡覺,有沒有很想我,就像我想你,想得肝腸寸斷的痛。”最後的形容詞她故意說得趨于調侃,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有些不想讓溫語心疼她。
但溫語還是歎一下氣,心疼了。
文心欺身抱了抱溫語:“過去的傷心,已經真實存在過去了,現在一切都好了,你不要心疼,好不好?”
“好,都過去了。”溫語親吻她的頭發,“心心,我們不要再分開了。”
“不分開了,以後你要是厭煩了,趕我我也不走,我賴上你了,”文心吸一把鼻子,一本正經地,“如果你非要趕我走,那我要分掉你一半的财産。”
溫語又被逗笑了,又覺得心疼,但更多覺得是踏實,她突然有股很強烈的預感,她覺得她們是再也不會分開了。
“全部都給你,不止是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