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魔頭嘴角含笑:“是啊,你為我做了太多。處心積慮将我的元神從系統中劫走,費心費力尋來最強法寶将我綁在你身邊。你我相識多少年,你便用縛靈索困了我多少年,你對我的心意,我早已感受得很清楚。你锲而不舍、費盡心機,不過想用我的力量叩開六道青銅門,奪取系統,以獲得更多更強的元神罷了。”
“不是的,慕寒,不是這樣!”白骨勉力擡起手臂,遙遙指向應淵:“我的确想要系統這不假,但你剛才也說了,他能将外表化成内心深處意中人的模樣,我看到的他,長的和你很像,我對你的心,由此可鑒!”
“哈哈哈哈哈……”百曉笑得前仰後伏,“我親愛的教授,沒想到你那麼聰明一個人,居然也會相信如此拙劣的謊言?”
“謊言?什麼謊言?”
百曉站起來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看向光球外擁有同一張臉的兩人,再次忍俊不禁彎下腰,上氣不接下氣道:“教授,您難道就沒有想過,他們看上去很像,隻因他們是一對父子,本就面容相似。不僅是你,在我們所有人眼中,都是一樣的啊。”
全場鴉雀無聲,已完全褪為白骨的骷髅眉骨猛地向上撐起,大嘴裂開到極限,卻已發不出任何聲音。
百曉見狀起身,滿意地拍拍手:“時間剛剛好!”
他輕輕吟道:
“我可憐的愚人啊,世人叛你負你,連你最愛的神明也抛棄了你。
不必灰心,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
不需痛苦,你失去的,我都可以還;
不要猶豫,獻上血肉和靈魂,把一切都交給我吧!”
吟罷,他化作一團幽暗灰霧,一頭沖進五芒星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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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快阻止他!”應淵喝到,見玄夜站着沒動,不禁急道:“快定住時間,不能讓這此魔附身教授!”
卻見玄夜攤手,無奈道:“對不起,是我大意了。”
同一時刻,金色光球中五芒星陣血霧交織,散在白骨四周的血霧重新聚攏,迅速合為實體。隻見一隻鮮紅手掌伸出,掌心懸浮着一枚刻有古樸紋樣的三角片,正是那枚轉息輪殘片。
“哈哈哈,你們在找這個嗎?”魔物笑聲低沉,身上血肉迅速生長愈合,說話間那隻血紅手骨已長好皮肉恢複原狀。
應淵見狀再次飛身躍起,然未到半空,手腕一緊,已被扯回原地。“别沖動,莫說你不是S++強化體的對手,單憑五星邪陣反彈一切攻擊,你現在出手,便和送死無異!”玄夜握住手腕向後一帶,應淵已不由自主被他護在身後。
光球内,長好血肉的魔物不緊不慢理了理棕色長發,撫平身上的西服三件套,彎腰拾起眼鏡戴上,五芒星陣漸暗,直至消失不見。
他托着轉息輪殘片,幾步踏出金色光球,白淨端正面皮開始折疊異變,不多時替換成一張高鼻銳目、輪廓分明的臉。
魔物笑嘻嘻看向銀發魔頭:“不愧是傳說中的修羅王,果然見多識廣,知道此陣厲害。若有可能,我真是一點也不想和你為敵啊。”
被叫破身份,玄夜似乎并不吃驚,語氣平平反問:“即是如此,閣下何故不告而取?如此行徑,絕非君子所為,請問閣下如何稱呼?”
“修羅王,你的法器過于逆天,簡直淩駕于所有法則之上。本人萬不得已,才決定暫時替你保管。至于本人,一區無名小卒而已,你們就叫我百曉吧,那小仙倌是我吞噬的第一個元神,他的本領十分有趣,隻需動動法力,便可将一個人的身份信息來龍去脈算得大差不差。我真是太愛這個技能了哈哈哈。”
“好吧,百曉君,難為你在本尊身邊蟄伏這麼久。我原以為你是教授的探子,看來是誤會了。敢問閣下究竟意欲何為?”
“我确是他的心腹,好不容易誘他學得獻靈大法,無奈老東西警惕性甚高,竟棄之不用,獨辟蹊徑找什麼既能成為附身媒介又能控制強化體的手段,還真給他找到了佩杜和E波!今日若非兩位幫忙,我恐怕也弄不到這身殼子。”
百曉得意地活動了下手腳,又微微歎氣道:“雖然比不上你那身戰力又高又好看,但勝在不受E波控制。
我隐藏期間,你對我照顧有加。我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你那點小心思,我非但從未向教授告密,還一再幫你遮掩。這樣,等我拿到了系統的控制權,你就做我的CEO,替我管理這些元神可好?你放心,我向來讨厭這些雞零狗碎,不會過多幹涉你的日常。老魔頭,你意下如何?”
玄夜眉心微蹙:“聽你的意思,對系統也沒什麼興趣,何必大動幹戈搶來搶去,誰當CEO管理系統,對你來說有何區别?”
“當然不同!老魔頭,你是二區最強魔神,應該懂我啊!現在這個系統,處處考慮凡人利益,明明這些低級生物什麼能力都沒有,自己不思進取也罷了,還搞出個物法結界,處處限制我們法系元神!而在我的元世界,凡人不過是被踩在最底層的蝼蟻罷了。所以我要站在最高處,重建這裡的秩序,做這個世界唯一的主神!”
百曉說到此處,年輕的臉上溢滿了幸福和憧憬,他環視四周,向一衆妖魔笑道:“你們都會幫我的是吧?”
全場鴉雀無聲。直到角落裡響起一個惴惴的聲音:
“我、我可以幫你,但是閣下……百曉大人,你能不能發誓不再用E波控制我們?”第一個從震驚回過神來的女妖遲疑着開口。
百曉兩隻琥珀色眸子似笑非笑看向她:“你不喜歡E波?”
“當然不喜歡!”
“哦,若是如此,我就放你解脫吧。”
百曉擡手念念有詞,女妖腳下憑空長出一捧柔軟的綠色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住了她。女妖不及驚叫,藤蔓的細長觸手已插入她身體各處,軀體極速塌縮,短短十幾秒,隻剩一張幹癟人皮搖晃着墜地。
百曉收回藤蔓,猛然打了個惡心,苦着臉大叫:“什麼鬼,居然是個給裡給氣的僞娘,把我可愛的榭寄生都弄髒了!yue……”
他幹嘔了好幾分鐘才緩過勁,看向衆人道:“還有誰讨厭E波?請舉手?”
全場回歸一片死寂。
“看來,大家都意見統一了。修羅王,我的提議,你可以慢慢考慮,在這之前,上樓挑個中意的祭品給應淵君換上吧,他現在這具仙體,中看不中用,連炎魔沖撞都扛不住,太浪費稀有的S++戰力了。”
玄夜依然臉色淡淡,不見一絲波瀾:“我沒意見,隻是此子自小遠我,我做不了他的主,他自己的事,自己決定……”
玄夜尚未說完,隻聽應淵斬釘截鐵道:“本君不願附身凡人。”
“既如此,”百曉微笑點頭,對不知何時蒙上淡淡一圈灰霧的護衛隊道:“開槍。”
火樹銀花般一陣亮光閃過後,藕衣青年騰在半空毫發無傷,地面卻一片哀嚎。衆妖魔叫道:“百曉大人,你開槍打中的是我們!”
百曉哈哈大笑,忽而擡起雙臂,寒聲叫道:“不想吃法器子彈的,就把他給我打下來!”
人群沉默片刻,即有幾名羽族出列。他們互相對視後,手持冰刃張開雙翼撲上。
應淵長袖一擺,一隻金剛蓮花燈于胸前旋出,淩厲金光直射對方,所照之處一片焦黑,慘聲四起。很快又有幾波羽箭飛矢,并幾個窮兇極惡之徒迎上,皆被金光或掌風掃落。
“神器地止!他果然就是東極青離應淵帝君!”不知是誰發出一陣喊,幾個蠢蠢欲動的魔族聞聲收兵,卻又有人眼光發亮,手持法器結陣而上。
車輪戰周而複始,無休無止。
許久,一根火羽趁亂射中青年右臂,他身形略緩,頃刻叫一條玄鐵鍊纏住腳踝。地止護主,金光暴起,轉瞬将鐵鍊主人燒成焦炭。應淵踢開鐵鍊,拔出火羽,反手将其插入背後偷襲的魔劍客胸口。不料那人胸口被火一燎,蓬出一聲轟然巨響,他于千鈞一發之際瞬步滑開,隻覺胸口氣血翻湧,随即肩頭一痛,已叫一枚冰錐刺穿。
應淵急退三丈,落到地面,拔出冰錐信手揚去,貫穿一名高舉長戬的魔族少年,地止再爆駭人金光,将他身周七尺燒成一片焦土。
百曉望向玄夜,見他始終神色如常,隻抱劍立在一旁觀戰,似無意插手這場死鬥。
火光爆裂中隻聽得一聲冷笑,微風摻雜着令人不安的磁暴音劃過空間每一處角落,刹那間妖魔軍團齊聲哀鳴,竟是最高等級的E網籠罩全場。
百曉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森然道;
“他法力已竭,給我殺!”
一刹那,所有人如着了魔般朝地止金光湧去。沖在最前面的,正是手持仞魂的銀發魔頭。
藕色輕容早已染作豔紅,青年擡袖拭去嘴角血迹,眼見仞魂第二次當胸刺來,他并無太多驚訝,反而收起地止,合上雙眼道:
“父親,恕孩兒不孝,請賜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