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銜伫立在窗邊,順着夜莺的絨羽,身上白色長褂垂着,渾然梅柳之姿。
李如霜剛進來就看見這幅模樣,甚是賞心悅目,不禁多看了幾眼。她上前在琵銜身邊站了一會兒,望了望窗外,他們此時站在高處,将全城之景盡收眼底。
北寒冰室氣候寒冷,但子民卻熱情似火,街角小巷一派和睦,鄰裡鄉親表裡相濟、踏實淳樸。見她是生面孔,都問是從何處來的,還塞給她許多當地特産。
“你想找的東西找到了嗎?”李如霜出聲道。
面具隐去了琵銜的表情,他點點頭,那味材料傳說隻生長在北寒冰室領域,他來了這自然是尋到了。
夜莺開口:“你怎知我是來尋東西的。”
李如霜摸摸它紅色的小腦袋道:“最近大師傅身子不大好,你為了這事跑了大江南北,我怎不知。”
一時無言,李如霜把虎符拿了出來,看了許久,琵銜一人便可抵千軍萬馬,交給他應當可以放心。
她把自己的經曆和來西漠的目的都與他道盡,将虎符交給琵銜,讓他和莫從南一起去九原。莫從南知曉烈焰風的釀法,有他加持大軍定能抗住風寒。
“到了把虎符給劉将軍劉惕守,讓他統領全軍,伺機而動。”李如霜把事情都交代好,拉來了莫從南給她的駱駝,梅娘叫住她問:“你要去找他?我跟你一起去吧,兩個人互相照應總是好的。”
李如霜翻身騎在駝峰之間,那駱駝原本趴着,此時站了起來,拉遠了兩人的距離。她望着遠方漠然道:“梅娘,你要麼留在這裡,要麼回赫連去,我不會帶你一起的。”
她說完這句牽着繩離去,梅娘望着她的背影,提了口氣眼神似悲似痛。
剛出西漠的城門,身後便什麼都看不見了,前面一段并無風雪,李如霜順利地穿過第一大關。她記得馬上就是疾風驟雪,來時她坐在車中,耳邊風聲嗚咽從沒停下。
沒過多久,大風就吹得她衣袂飄舉,這時駱駝尚能堅持快跑,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李如霜的袍子被刮的嘩嘩作響,駱駝邁步都十分艱難。
李如霜緊緊抱住前面的駝峰,頭頂太陽雖然被風雪遮住,但透出的日輝照得雪面泛光,十分刺眼,她在風中努力睜開眼睛,查看四周的景象。
一人一駱駝行得非常緩慢,兩個時辰才走了不過十裡,李如霜耳邊除了呼嘯的風聽不到别的聲音,她有些不安隻能依偎着駱駝。
風漸止,她直起身來,繼續架着駱駝四處尋找着,可無論哪裡都是白茫茫一片,再過不遠應該就到莫從南琉璃殿了,她突然聞到一股血腥味。
前面地上有一灘血,她急忙跳下來去查看,從這攤血起蔓延至一劍之遠,雪被這血融掉陷下去幾寸。
李如霜眼睛忽地刺痛,這是雪盲症的前兆,她立即從懷中取出發帶蒙在眼睛上,隐隐約約能看見周圍的光景。
嗅着血腥味一路找過去,透過發帶她看見一堆不知是什麼東西,她摸索着感覺那一團團帶毛的東西還冒着熱氣,腥臭的味道愈發濃烈,李如霜頓覺胃中翻江倒海,幾乎要吐出來。
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前面,殊不知背後有一頭雪狼站起來,盯了她很久,突然一下子撲上去。李如霜察覺身後有異動,離她極近,這個距離扶蛇無法施展,她隻得擡起手臂去格擋。
不料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她面前,砰的一聲,原本撲向她的雪狼腹部滲血癱倒在地。
李如霜顫抖的雙手,撫摸上那人的後背,她摘下發帶,眼前一片模糊,但她知道這人就是赫連昭。
隻見他身上的衣服被咬得破爛,四處滲血,李如霜淚盈雙目猛地抱住他,赫連昭摸了摸她的頭将她安撫下來。
李如霜本抱着他不肯撒開,卻感覺赫連昭的身子越來越涼,她從懷中掙脫出來,“你身體怎麼這麼冷?”
赫連昭臉色蒼白,扯了一個笑容回道:“沒事的,就是在低溫下太長時間了......”
他嘴角還向上揚着,哪知下一秒便昏了過去,李如霜吓了個半死,扶住他,隻感覺赫連昭的體溫要比她要低很多。
李如霜哆哆嗦嗦地拿出酒囊,把裡面新倒的烈焰風灌給赫連昭,可那酒順着下巴就淌了出來,她咬咬牙,自己喝了一大口,對上他的嘴一點點渡了下去。
她搓了搓他的身體,将赫連昭搬上駱駝,随後自己也騎在他身後。李如霜眼睛仍沒恢複,隻憑着駱駝的感覺趕着路。
駱駝順着熟悉的路線,将他們帶到了琉璃殿。李如霜背着赫連昭進了殿内,裡面仍冰冷無比,她想若這裡有一個暖爐該多好。
将赫連昭放在二樓的床上,感覺他的身體冷得不能再冷。李如霜忙将自己身上的貂皮解下,上面還帶着她的體溫,披在赫連昭身上,使勁搓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