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曉說了個香水名。
市面上的許燃也算知道個七七八八,一聽名字陌生,盲猜是什麼小衆香水。
“可能是在車上沾到了吧。”許燃淡定地夾了塊鴨肉放進她碗裡,“快吃吧。”
李曉曉像是沒聽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自顧自地說:“像是立在冬季陽光下白雪皚皚的松林中,既有雪的潔淨清冷,又有冷杉的木質沉穩,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款私人定制香水。”
!!!
許燃心中警鈴大響。
“再不吃,菜要涼了。”許燃快把半盤菜全夾她碗裡去。
可李曉曉完全沒看出她的良苦用心,還在往下說:“你知道這款香水是誰定制的嗎?一個你也認識……”
許燃沒等她說完,夾了塊水晶肴肉塞進她嘴裡:“你快嘗嘗,味道很不錯。”
李曉曉被塞了個猝不及防,看向許燃,發現她耳朵根紅了一大片,有點不太對勁:“你耳朵怎麼這麼紅?”
想到許燃昨晚做了噩夢,本來就沒休息好,又被她叫出來,陪她在外面吹了一上午冷風。
李曉曉擔心她感冒,伸出手去摸她的額頭:“身體不舒服?”
許燃把她的手拿下來:“沒有不舒服,就是有點熱。”
她說着煞有介事地用手給自己扇了扇風。
“熱麼?”李曉曉疑惑,包廂裡開着空調,溫度明明剛剛好,不冷也不熱。
“有點兒。”許燃含糊其詞,再次轉移話題,“吃東西吧,我早上到現在什麼都沒吃,好餓啊。”
李曉曉的注意力一下被這句話帶跑:“不早說,沒吃東西去逛什麼景點嘛。”
吃完飯,兩個人去商場逛了會消食。
等到時間差不多,許燃送李曉曉去高鐵站,才磨磨蹭蹭地回到舊宅。
她生怕碰到沈夏深,進門的時候放輕腳步,東張西望,跟做賊似的。
誰知前腳剛踏上樓梯,就聽到有人喊她名字。
“許小燃。”
“……”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除了沈夏深以外,沒有人會這麼喊她。
她喊沈夏深一般連名帶姓,不然就喊他喂,而沈夏深學長輩們喊她小燃,連帶上姓氏一起,成了他的專屬稱呼。
許燃心頭一驚,腳步不由得頓住,沒有回頭看他,強裝淡定:“有事?”
沈夏深沒答反問:“現在幾點了?”
他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許燃抿了下唇,好像做錯事被老師逮到的學生,老實道:“快、十一點半了。”
“瀾姨還以為你不回來了。”沈夏深說,“她左右等不到你,剛剛才回房間睡覺。”
以為沈夏深是為了找她算賬才特意在這裡逮她,不曾想會聽到這個,許燃愣了下,回頭看他:“為什麼等我?”
沈夏深站她離十來步遠的地方,斜靠着牆,穿一身寬松舒适的家居服,樓梯的燈光從頭頂斜照過去,照得他的輪廓線條深邃利落,眼睛又深又亮。
“你說為什麼,今天你生日,她想幫你慶生。”
“……”
許燃光顧着躲他,完全沒想到瀾姨會記得她生日,想幫她慶生。
“我給你發消息,你也不回。”沈夏深語氣微涼。
許燃沒法反駁,低頭看腳尖,她看到消息了,沈夏深問了兩次,一次問她幾點回來,一次問她還回不回來。許燃以為他想找她算賬,哪敢回複。
“喏,拿着。”
許燃視線裡出現了一個香囊,還有一個手掌大的方形木盒。
“瀾姨給你的,生日禮物。”
許燃心底忽地升起一股愧疚,默默無語地伸手接過。
“還有半個小時,去吃面吧。”
沈夏深說完這句,轉身朝廚房走去。
許燃看着他的背影,在原地站在好一會,才慢慢跟上去。
不一會兒功夫,沈夏深端了碗面放到餐桌上:“過來吃。”
那碗面看上去很清淡,食材隻有面,青菜,番茄,蔥花和雞蛋。
小時候許燃過生日,奶奶都會給她煮長壽面吃,但自從奶奶去世後,她就再沒吃到過了。
看着眼前這碗長壽面,許燃喉嚨微微發澀。
“愣着幹嘛?”沈夏深将筷子塞到她手裡,“吃啊。”
許燃心情有些複雜,不知道沈夏深是怎麼想的,是看她今天生日的份上,不跟她計較昨晚喝醉的事,還是别的。
她直覺沈夏深不是這麼大方的人。
心裡十分不踏實,但還是小聲地跟他說了“謝謝”,吃起了面。
沈夏深沒說什麼,在她對面坐下來,單手支着側臉,安靜地看她吃面。
過了一會,許燃感覺籠罩在臉上的目光如有實質,渾身有些不自在,出聲問:“你不去睡覺麼?”
說到睡覺,沈夏深昨晚幾乎整夜沒合眼,腦海裡翻來覆去全是許燃,她的笑容,她的眼淚,她眼尾下方那顆淺褐色的小痣。
一閉上眼就是那雙蒙着水霧的眼睛,亮晶晶的,跟玻璃珠似的,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腦袋一片混沌。
直到東邊天空微亮,沈夏深才合上眼。
可睡不到兩小時他又醒過來,煮了解酒湯,出門買了許燃愛吃的早餐,跑去樓上看她睡醒沒有,發燒沒有。
直到這個時候,沈夏深才隐隐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
他從沒刻意去記許燃的喜好,可隻要一想,就會發現自己一清二楚。
年夜飯為了找她愛吃的香芋排骨,幾乎跑遍了全城的飯店。
在繡坊看見她對聞烽笑,會覺得礙眼,忍不住打斷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