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後座,許燃側身靠在他懷裡,渾身不受控地細微顫抖。
沈夏深一摸她身上的裙子,濕濕冷冷的,全是雨天的潮氣,膝蓋以下更是讓雨水給打濕了。
他抽了紙巾幫她把小腿擦幹,撈起兩條腿搭到自己身上。
冰冷的小腿落入溫暖,許燃的身體漸漸暖和起來。
沈夏深幫她攏了攏西裝的衣襟,垂眸看着懷裡的人,聲音溫柔:“還冷麼?”
見到他之後,許燃的情緒緩過來了些,輕輕搖了搖頭:“好多了。”
她的聲音混合着車窗外的雨聲,聽上去纖細而脆弱,低垂的眼睫仿佛透明的蟬翼,一碰就會碎。
沈夏深心疼到不行,将她往懷裡摟了摟,動作輕柔,像是對她疼惜入骨。
沒過多久,車子抵達公寓。
自從許燃上次說這邊沒有換洗衣物,沈夏深就給她買了些衣服放在衣櫥,方便她偶爾來這邊過夜。
牽着她的手進了主卧,沈夏深打開衣櫥,給她拿了套換洗的衣服:“先去洗個澡,把濕衣服換掉,免得感冒。”
許燃抱着衣服,進了浴室。
她感覺腦袋空得可怕,什麼都沒辦法想。
在熱水裡泡了一陣,才感覺略微好些。
可一想到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即使化作泡影,心頭再次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痛。
陸豔琪用一句“我以為大家都知道”,輕描淡寫地摧毀了她這麼多年的努力。
自己一直極力隐瞞的秘密,就這麼被曝光在公衆的視野之下。
她閉上眼睛,希望這隻是一場噩夢。
睡醒之後,一切都會恢複原樣。
沈夏深的衣服也被雨淋濕了,他拿上睡衣,到次衛沖了個澡。
他洗得快,出來後,進廚房煮了個驅寒的姜湯,想到許燃晚上估計還沒吃飯,又簡單地煮了個面。
面煮好,卻不見她出來。
沈夏深忽然有些擔心,走進主卧,發現浴室裡沒有任何動靜,連淋浴的聲音都沒有。
他敲了幾下門,沒有得到回應。
“初初。”沈夏深喊了兩聲,裡面還是沒有任何聲音。
他腦袋裡冒出些不太好的想法,顧不上那麼多,擰下門把手,推門進去。
一進去就看到許燃人在浴缸裡,腦袋靠在浴缸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像是睡着了。
沈夏深走過去,晃了晃她的肩膀:“醒醒,初初。”
見許燃緩緩睜開眼睛,他才松出口氣。
許燃的眼睛蒙着浴室的水霧,濕漉漉的,緩慢眨了兩下,聚焦在沈夏深臉上。
意識逐漸回籠,自己剛剛好像睡着了。
“我聽見沒聲音,敲了門你也沒應,就進來看看。”沈夏深解釋道,十分紳士地轉過身,背對着她,扯過架子上的浴巾遞給她。
許燃遲緩地“哦”了聲,伸手接過浴巾。
确認她沒事,沈夏深說:“弄好出來吃點東西。”
他說完就出去了。
許燃起碼睡了半個小時,浴缸的水已經變涼了,再泡下去就要着涼。
她起身沖了遍熱水,換上沈夏深給她買的睡衣,一條柔軟輕薄的提花皺棉長睡裙,琴褶悠揚,自帶仙氣。
出來坐在餐桌邊,她沒什麼胃口,勉強喝了半碗姜湯,吃了幾口面就停了筷子。
沈夏深坐在她旁邊,見狀,慢條斯理地感慨道:“一陣子沒下廚,廚藝退步這麼大啊。”
“沒退步,”許燃眨了眨眼,“面很好吃,是我不餓。”
“那你把姜湯喝了吧。”沈夏深也不勉強,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溫度正常,沒有要發燒的迹象。
許燃不太喜歡姜的味道,她舀起一勺,跟他打商量:“最後一口。”
沈夏深手支着側臉看她:“要我喂你?”
意思是沒得商量。
許燃突然一口也不想喝了,放下勺子。
“你今天淋了雨,又泡那麼久澡。”沈夏深跟她講道理,“這個是驅寒的。”
許燃垂着眼,沒有接話。
“乖,把它喝完。”沈夏深端過碗打算喂她。
許燃的眼淚不知怎麼就掉了下來:“我不乖,我不要喝。”
似乎覺得丢臉,她别過頭,用手背抹了下臉。
見她掉眼淚,沈夏深頓時有些無措:“怎麼哭了?”
“我不喝,”許燃的聲音帶着哭腔,“你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
“你在說什麼?”沈夏深愣了下,覺得離譜,“哪有那麼誇張?”
他放下碗,掰過她的肩膀,讓她面朝向他:“我是怕你生病,生病了不僅難受,藥也比這個難吃多了。”
他以前經常生病,知道生病有多難受。
沈夏深用指腹輕輕蹭掉她的眼淚,低頭對上她濕漉漉的眼,溫聲哄道:“我們初初怎麼變成小哭包了?不想喝我們就不喝了。”
許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可能是她突然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