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速度快,姜央的腳力不是桑綠能比的,很快就到了桑綠熟悉的彩虹橡膠路上,剛一踏上橡膠路,她居然跑了起來。
跑!了!起!來!
桑綠心髒被抖得一颠一颠的,隻能緊緊抓着姜央的肩頸。
這女人的身體素質,未免也太逆天了吧!
“桑桑!”
“桑桑!”
蒼老的女聲從遠處傳來,透着焦急。
姜央停下腳步。“叫你麼?”
桑綠終于可以喘一口氣,大聲的嗯了一下。
姜央利落地挑開紅布,撫下苗刀尾部,維持好的三點平衡被打破,桑綠上半身直接往前方摔去。
視覺上的兩多高,霎時就落到半米。
桑綠覺得仿佛有隻手直穿胸膛,緊緊攥着心髒,說不出話,滿是窒息感。
迎面砸向彩虹地面,塑膠的難聞味道沖進鼻腔。
完了!
這下不毀容也得摔個夠嗆!
下一瞬,一隻手真切地環住她的膝蓋。
姜央輕笑一聲,右手壓住她的大腿,左手拖住她的胸腹。“要摔倒了也隻會閉上眼睛麼?”
桑綠的傷腿來不及反應,帶出了刀把,铿得一聲,在拉出不到兩公分的刀身上,隐隐泛着黑紅。
“嘶——”桑綠像塊破抹布似的被甩來甩去,右手無意識地抓東西維持身體平衡,指尖刮到硬質面具邊緣。
啪嗒——
姜央将她置于地面,反手一掌拍向刀首,刀把回歸位置,那抹黑紅重新藏回刀鞘。
桑綠渾然不知,她勉強站穩身子,腳踝的痛處直擊大腦,混沌的腦袋瞬間清醒,看到了地面上的面具,同時,還有微喘氣的沙啞嗓音。
“桑小姐,焚巾曲還可以用唢呐,長笛,不拘泥于形式。”
姜央的口音很重,但桑小姐三字說得異常清晰緩慢,浸在沙啞的嗓音中,莫名有幾分缱绻的味道。
“焚巾曲便是送魂曲,不可用在其他地方。”
她這是在解釋?
桑綠擡眸看去,驚豔非常。
姜央的面具掉落,覆在雙眸上的黑紗也脫落一半,挂在一側耳際。
兩天來念念不忘的臉,終于有了具象。
姜央有着世間最為獨特的容顔。
額際碎發被面具邊緣勾出,幾縷垂落在眉前,淩亂生長的眉毛任性上翹,流淌着自由與野性。
那極具侵略性的五官靜默沉穩,有着不符合年紀的平和,讓人不由自主的信任她。
容貌本身的美,反而成了不甚重要的襯托。
強悍的女性,總會給人一種無堅不摧的力量感,以至于姜央脖頸處幾道頗長的指痕,不嚴重,甚至沒有破皮,卻讓桑綠觸目驚心。
桑綠怔在原地,後知後覺是自己造成,正想道歉,被一把抓住大臂。
“桑桑,你上哪去了!”
桑綠恍惚轉過頭,見到年邁的老婦人。“姥姥……你怎麼穿這麼少就出來了,冷不冷?”
老太太急得火冒三丈,哪還有冷的感覺,上下打量孫女。“你這腳怎麼回事?!”
“沒什麼,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多虧了這位姜…”
桑綠一轉頭,目之所及,漫長的彩虹橡膠道,空無一人。
“好了,姥姥,人找到了我們就回家吧。”樂清身材高大,兩手挽住桑綠和老太太,動作輕柔,卻不容反抗。
桑綠知道今天是工作日,按理來說表姐應該在市政府辦公,這會兒還穿着沉悶得體的工作裝,自己一通瞎跑,忙得堂堂市.委.副書.記來找她,登時滿懷歉意。“清姐,耽誤你工作了嗎?”
“沒事。”樂清俯身摸了摸她的腳踝,輕微的腫,沒有大礙。“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哎,姐姐背,讓姐姐背吧。”老太太推了桑綠幾下,催促她上去。
桑綠乖乖趴了上去。
彩虹橡膠道的盡頭,彙入主幹道,再走一段水泥路就到了村口。桑綠在拐進村口的那一刻,回頭看向蜿蜒漫長的彩虹道,幽幽靜靜。
姜央……那個巫女……
村子裡的房屋錯落有緻,有江南煙雨的韻味,并不像城裡小區那麼規整,因此,房屋之間構成的小巷也四通八達。
無論從哪個小巷子裡鑽進去,多繞幾圈,總能回到自己的家。
樂清背着桑綠,老太太扶着樂清彎曲的手肘,三人慢慢悠悠地晃進狹窄的巷子。
“姐,怎麼走這條路?”桑綠收了收手臂,以免蹭到牆壁。“從村大院直走,再拐彎就能到咱們家。”
樂清後腦對着她,眼底一抹精光閃過,聲音有些低。“哦?那這條路就繞遠了,看我這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