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居然趁夜疾行!
消息傳到金州府衙,有武将坐不住了:“無恥蠻族!大人,讓我去拿下他!”
也有文官猶豫:“怎會來得如此快?簡直出乎意料。”
王思看着屋裡吵吵嚷嚷的人群很是頭疼。
不過片刻功夫又有軍士來報:“胡人開始攻城了!”又道:“他們拿抓到的百姓做人盾,要大人獻出長公主便釋放人質。”
這下連文官也坐不住了:“恥辱啊!恥辱!”
王琅聞言冷靜道:“父親,我去城頭看看,您與諸位大人放心去巡防其餘城門。咱們準備數日,雖有倉促,真論起來卻比其餘州縣充裕太多。胡人有備而來,我們未必不是。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他的鎮定自若很快影響了屋内氣氛。
衆人皆道:“是啊是啊”,更有人道:“教這群蠻夷知道我們金州是塊鐵疙瘩。”
趙青晖這些日子就住在府衙的後院,得了消息很快趕過來。
她撩簾而入,一進廳堂則直奔主題:“吾随大公子一道。”
少女明亮的臉龐如朝露,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粉面桃花,眼神卻肅穆無比。
她的聲音擲地有力:“吾倒要看看,金賊敢不敢來送死!”
王琅倒無所謂她是不是一起去,生死關頭,并沒有誰的命更高貴,但是獻降是絕無可能的。
他點點頭道:“殿下随我來。”
城頭上的風吹得呼啦啦作響,按照王琅的教養此時他應該先請女郎上樓。然而此刻危急萬分,他也并不想再困在世家公子的外皮裡。
王琅拎着弓箭三兩步登上城樓向下望,看見的是不遠處的胡人營帳,以及被堆在一起做城防的大梁百姓。
有人穿着粗葛褐衣,有人穿着绫羅綢緞,若是康平盛世,階級這樣泾渭分明的人是絕不會站在一起的。但此時卻沒什麼不同,男女老少被堆做一堆,叫人看不清面容。
趙青晖沒有站在城樓下面傻等,她将襻膊穿好,抱着裙裾登上城樓,弓着身子挪到王琅身邊。
為什麼是王琅身邊?
笑死!
她怎麼知道城牆哪裡是安全的,萬一被胡人一箭射成刺猬,金州城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士氣不白攢了。
胡人遣來的漢語翻譯們還在繼續喊話:“涎于将軍說了,獻城不殺!獻長公主不殺!”
他們吆喝着,時不時還要說兩句粗話,諸如“姓趙的皮嫩”“漢人皇帝被賜封恭桶将軍”這樣的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趙青晖眯了眯眼,肅殺之氣盈于眉睫,她問王琅:“大公子,借你弓箭一用。”
王琅似乎明白她要做什麼,毫不猶豫将自己的弓遞給趙青晖,口中道:“臣也可代勞。”
趙青晖卻充耳不聞,緩慢而堅定地搖搖頭,随着她舉弓搭箭,利箭直破雲霄,從箭窗裡射出,呼嘯着沖破皮肉,其中一位叫嚣得最厲害的翻譯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便被箭矢穿破喉嚨,鮮紅的血液瞬息間噴湧而出,滋了身邊的同伴一臉。
另一邊涎于闡此時在金帳中也被烤肉的汁水濺了一臉,他罵罵咧咧地踹了服侍他的女奴一腳,那女奴被一記窩心腳踹得吐血,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很快便蜷在角落一動不動。
涎于闡隻是冷眼看着,随後示意士兵将人拖出去,自己伸手抓已經切好的肉片來吃。
原本右賢王想派手下第一大将墨脫耶來攻打金州。
可涎于闡聽說趙青嵘的胞妹在金州,便自主請命求來這份差事。
大将軍喀其贊的女兒是他的未婚妻,他很想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表現一番。
趙青嵘殺了他們的大将軍,他便要趙青嵘的血親來償還。
他恨恨地自己拿起匕首切剩下的烤羊肉,用手抓着往嘴裡塞,油脂肆意侵潤着他糟亂的胡須,再順着胡子滴落在胸前的皮革上,形成一灘油漬。
要想奪一座城池,必要裡應外合,這是每個攻城将領都明白的道理。
涎于闡計劃着。
先用抓來的大梁俘虜作人盾吸引漢人的注意力,使一小隊人與城中細作接洽,裡應外合在城中搶殺放火。
等城裡亂起來,大梁的人一向膽小如鼠,定會像肥羊般亂竄出城。
屆時他隻要差人守在各個城門口,有人出來便亂殺一通,就像宰羊一樣。
而這些漢人早被吓破了膽子,即使前面有人被宰殺,後面的人不知情也會一窩蜂地撲上來。
到時候他輕松捉來趙青嵘的胞妹,像眼前這隻羊似的烹了,軍中一起分食,更能鼓舞士氣。
所謂的獻降說辭也不過是讓漢人内部争執的手段。
主和還是主戰,隻要有選擇,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也足夠貪生怕死的漢人磨磨唧唧,争來争去。
最後等反應過來,早就沒有還手之力。
他再将人堆在一起一把火燒了,人油能再燃上三天三夜。
說不定還能用這些人油烹了趙青晖。
涎于闡想到這樣的畫面就想大笑,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