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音掀開轎簾,一雙手便伸了過來。
那雙手粗糙卻有力,她整個重心放在那雙手上。
下來後。
兩個丫鬟拿着被绾成同心結的綢緞出來,分别遞給二人。
這時,有人高喊:“跨馬鞍。”
之後,徐之錫便牽着宋音去了中堂參拜。
徐老将軍不在東京。
徐之錫還是朝着空座拜了拜,宋音自是随他一起。
聖上來看了眼便匆匆回去了。
一些官員瞧見聖上走了,也紛紛找借口離去。
如還留下的不過是一些以往與他父親交好的賓客,還有落清風。
他并不像旁人那般,因他是罪臣,便要劃清界限。
随着送入洞房這聲的降落,宋音松了口氣。
落清風拍了拍徐之錫的肩膀,擠眉弄眼道:“日後有這麼個嬌滴滴的大美人,感覺怎麼樣。”
徐之錫皺眉:“吃你的東西。”
落清風撇撇嘴。
暗衛倏然出現:“少将軍,府外有個自稱孫延的小少年讓人把這個交給夫人。”
赫然是一個用紅木頭雕刻的小人,栩栩如生。
小人一颦一笑恰到好處,應該是見過且熟記她這個模樣的,才會精心雕刻出來的。
見徐之錫蹙眉緘默。
暗衛又道:“是個十歲左右的少年。”
徐之錫不鹹不淡的嗯了聲:“給夫人送去罷,如實禀告,不得隐瞞。”
暗衛作揖:“是。”
傍晚,徐之錫回了房,身上沾了些酒氣,他脫掉外袍,挂在衣架上。
宋音察覺聲響,不禁扯了扯手指。
“你……”宋音欲出又止。
徐之錫一愣,方才進來時嬷嬷便告知要挑蓋頭,喝合歡酒,一樣不能少,不然就不算禮成。
昏暗的房間,他站在那若隐若現。
宋音卻莫名有些緊張。
她小心翼翼的掀開蓋頭一角,歪着腦袋看他。
“先别動。”他道。
然後,他拿起一旁備的木棍,上頭還系着紅綢緞,他一把挑起蓋頭,蓋頭瞬間飛到一旁的桌上,精準的蓋住了躺在桌上的雕刻小人。
視線豁然開朗,宋音擡眸瞧去,此刻,他高大的身影立在她面前,宋音要稍稍仰頭才能看到他的面容。
眸中似帶水波般溫潤剔透,嘴唇紅而誘人,肌膚勝雪。
臉頰一抹紅暈,愈顯嬌俏。
喝完合歡酒後。
倏然,窗口傳來一陣異響。
徐之錫眼神一沉,又把外套穿上,偏頭道:“天涼,讓丫鬟伺候你先睡吧。”
“後日便啟程去幽州。”
“你去哪。”宋音立即問。
“處理些事情,放心,我很快回來。”
出去後,徐之錫特地尋了偏僻處,他睨了眼暗處。
“出來吧。”
暗處閃現一人,是邊關的宋安之。
“少将軍。”他作揖。
“速回。”
徐之錫嗯了聲:“回去禀告,事情已完成,後日啟程。”
“是。”
二人身影逐漸被夜色吞噬。
回房後宋音已經緊緊挨着裡面躺下,徐之錫脫掉外衫上了床。
宋音緊張極了。
她沒有理由拒絕圓房,可她也還沒想好。
一上手倏然伸了過來,宋音渾身一僵。
她猛地睜開眼。
徐之錫不免好笑,卻也沒說些什麼。
徐之錫幫她蓋好被子,摸了摸她的發頂,柔聲道:“别怕,睡吧。”
*
翌日。
宋音醒了後恰巧看到徐之錫正在收拾床上的被褥。
宋音一怔,不禁脫口而出:“你昨晚就睡在這?”
這麼冷的天,也不怕涼氣入體。
徐之錫嗯了一聲。
被子被他直接扔到榻上,此時的他還穿着白色裡衣,薄薄的布料似能看出他若隐若現的矯健身材。
宋音不自在道:“你可以睡到塌上。”
徐之錫幽幽的目光看向她:“不必,我知道成親不是你本意,不會以此為借口壞了你的名聲,屆時你是回東京尋家人還是如何我自不會攔你。”
宋音耳中嗡嗡作響。
她是為了遵守諾言,不想成為一個言而無信之人,而恰巧她也想脫離宋家,成親是她唯一的辦法,可她确實沒有想過成親之後便離開他。
她甕動嘴唇,最後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好。”
徐之錫利索的套上外衣,道:“梳洗好便來用膳吧,府邸沒什麼人,你不必在意太多,有什麼想要的直接吩咐露靈便好,她是可信之人。”
“還有,你母親的事,我今日便帶她出宋家。”
宋音一愣:“謝謝。”
宋音梳洗後,去用了早膳。
露靈主動說領着宋音與銀環在将軍府轉轉,即便他們明日便啟程離開。
宋音點頭:“好啊。”
左右也沒什麼事。
宋音随着她轉了轉,偌大一個将軍府,不過寥寥幾人。
徐之錫,露靈,銀環以及從幽州帶來的随從。
宋音不禁疑惑:“這麼大的地方沒什麼人嗎?”
露靈回應:“回夫人,将軍說隻是在東京暫住幾日用不了那麼多人,聖上也曾派人送了些人手來,将軍礙于面子雖收下了,可過個幾日便找緣由又遣散了去。”
“少将軍說……他不喜歡這裡太熱鬧。”
露靈說的很隐晦,可宋音還是聽懂了,頓時一陣沉默。
當年,将軍府一族被徒步貶去幽州,族人陸續過世了許多。
到了幽州後,隻剩徐老爺子與徐之錫。
“回去吧。”宋音莫名有些感傷,許多說不清的緣由在心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