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毛利蘭身體變小已經過去了兩天。
這兩天琴酒再未出現過,她頂着一副小孩子的身體也不敢在船上亂跑。對男人動不動就和她玩冷戰和失蹤的行為,蘭将其歸咎為幼稚,全然忘了自己和某個大偵探吵架時也總愛玩冷戰。在又一個獨自翻來覆去睡不着的夜晚後,蘭憤然起身。
不想見她是吧?
她還偏就要去見他!
海上航行的第六天。
對船上動不動就出現一些男男女女的親密行為,蘭已經逐漸免疫,現在完全能目不斜視從他們身邊經過。
毛利蘭順着甲闆一層一層向上,手上緊緊抱着那把銀色手槍,遇到幾個對她露出貪婪目光的男人,在見到她手上的槍後也都識趣的沒有上前。
在這艘對熱武器管控格外嚴格的郵輪上,一個七歲小女孩帶着槍在船上閑逛還能不被阻攔,想也知道對方來曆的不簡單。能上這艘郵輪的人非富即貴,誰也不想去觸這個黴頭。
上到第十二層甲闆時,蘭看到了獨自一人在甲闆上抽煙的朗姆。
“蘭小姐?”
朗姆上下打量她幾眼,面上露出興味。
“最近幾次見到你的造型似乎都格外别緻。”
對這個幾次三番明顯對她帶着惡意的男人,蘭簡直無半分好感,她心生緊惕,隻想快步離開。
“琴酒不在這一層。”
蘭半信半疑:“你知道他在哪兒?”
朗姆隻是笑笑沒有回答,轉而說起另一件事。
“我和琴酒,也是在船上認識的。”
還不等蘭開口他便抽了口煙繼續道:“一艘從日本北海道出發的遊輪,船上一共2163個人,但最後在那艘遊輪上活下來的隻有我和他。”
蘭眉心狠狠一跳,突然就想起琴酒曾跟她說過的,在他曾經炸過的那艘遊輪上,兩千多個人一個活下來的都沒有。
她本能的不想聽,腳步卻緩緩停駐。
……
和琴酒相遇那年,朗姆還不叫朗姆,隻是一個離家出走的獨眼少年。
海上盛筵幾乎在每個時代都流行,即使在當年也不例外。
作為藤本家曾經的一員,即使丢棄曾經優渥的生活被迫來做下等工作,即使在外貌上存有缺陷,骨子裡的高傲也不允許他随意匍匐在别人身下。
在忍無可忍後,他将那個頻繁騷擾自己的富紳約上甲闆,然後——
推下了海。
他自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想轉身之際便看到了倚靠在不遠處的少年。
香煙的火光在漆黑的甲闆上不算顯眼,少年一襲黑衣,将自己完美的隐匿在黑夜中,唯有一頭銀發張揚地彰顯着自己的存在。
那是兩人的初次相見。
一個殺人犯和另一個殺人犯的相見。
兩個幾乎同齡的少年,在同一個夜晚,在同一層甲闆,做了同一件事。
他們就這樣認識了。
究竟是誰先提出的炸船,朗姆其實也有些記不清了。
人的大腦容量很有限,所能記住的也不過是令自己印象深刻的一些事。
隻記得在最後的最後,他和少年站在救生艇裡,望着遠處遊輪上呼救的人群,看着那艘巨輪一點點沉入深海,露出了自出生後最發自内心的笑。
銀發少年叼着煙,臉上帶着一貫的漫不經心。
“我喜歡你的性格。要不要跟我走。”
就是這句話成為了他加入組織的契機。
他成為了琴酒的手下,又或者說是他的搭檔。
他們一起出任務,一起殺人,一起善後,一起受罰,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甚至住在同一屋檐下。
琴酒是他見過最矛盾的一個人,那時的他并不若現在這般冷厲深沉,反而更像頭野性難馴的幼獸,舉手投足間甚至還帶有一絲淡淡的厭世。這是兩種完全相反的特質,在那時的琴酒身上卻融合得分外和諧。他似乎對一切都不感興趣,偏偏骨子裡又帶着一份偏執的暴戾。
他曾親眼見過少年在做完愛後褲子都沒來得及提,直接将洩欲的女人掐死在床上,過後又陷入了濃濃的自我厭棄。
他似乎很讨厭這樣的自己,偏偏又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于是在往後的日子裡,少年任務出得越加頻繁。他曾問過對方原因,那時的琴酒是怎麼回答的?
“總覺得自己好像丢了什麼東西。”
少年琴酒仰躺在天台上,上一秒還似低落,下一秒卻又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