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安興奮地穿過院子,沖去堂屋。
手上小心翼翼地護着用葵樹葉子裝的野果,腳上卻踏着小腿哒哒哒跑得飛快,脆生生地向衆人喊道。
“阿爺,阿奶,大伯,三叔!你們看我今天又收獲好多野果子。”
然後像獻寶一樣想要把野果遞給桌子上的人看,期待一會兒被誇。
一進去。
就見到堂屋内擺着一張大桌子。
四條長凳放在桌子四側,周圍還放了好一些可以坐的椅子和小木墩。
因為天色已晚,魏家的人現在基本上都回來了,大家圍坐在桌旁,聲音熱鬧嘈雜,所有可以坐的地方也都坐滿了人。
主桌主位上坐的是他的爺爺魏六三,和奶奶劉氏,其餘三側則是坐着大伯三叔和他自己家。
“來,讓我看看我們家平安多重了。”
正當魏平安一心靠近爺奶之時,身後卻突然感受到一股力氣,下一瞬就被人猛然舉起。
“啊!野果!”雙腳懸空的魏平安懸動着,感覺自己就像被突然拎住後頸的貓一樣,無力掙紮,隻能着急護好手上的野果不讓它們掉下去。
這該死的,我怎麼才六歲!
被人“捏住命運的後脖子”的魏平安很無奈,内心有股強烈的吐槽欲。
六歲的他這小胳膊小腿,在場的除了自家小妹和魏小四,他誰也打不過,根本抵不過身後這股大力。
魏平安努力側過頭去看。
該死的,以後别讓我逮住機會!否則他隻能——
一怒之下,再怒一下。
呵!誰讓他今年才六歲!
結果才發現舉起他的是好久不見的大堂哥魏平春。
魏平春用手将魏平安上下掂了掂估算重量,朗聲笑起來,“嘿,三弟最近是不是開始長大了,感覺比年節時重些。”
“大哥……”,魏平安小小臉上盡是拒絕之色,“你快放我下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重!”
大堂哥魏平春今年十六歲,年紀比第二大的二堂哥還長兩歲。
前幾年因為翻修屋頂的事,魏家人都覺得木匠好掙錢,剛好大堂哥那時十四歲,可以去做學徒,就找門路把大堂哥塞進鎮上木匠家做學徒。
所以除了過年和春耕秋收時,魏平春平常都忙着在鎮上做事,極少回來。
今日回來,想來也是為了春耕的事,畢竟四月正是農忙時候。
可是!
雖然魏平安看到大哥也很高興,但絕對不是在現在這個狀态下。
看着這一幕大人們都哈哈笑了起來,坐在長凳上的大伯母黃氏也笑咧着嘴向他們招手。
“平春别鬧了!都十六了還是小孩心性,快讓平安過來吃飯,今日花這麼多錢剛做好的飯菜,還有肉,再不吃的話,一會兒就變涼了。”
“好嘞,娘。”
魏平春聽後将魏平安放下,立馬回應黃氏,隻是離開時狠狠揉了一把魏平安的頭,不解地小聲砸嘴,轉身離去,“怎麼感覺三弟比四弟還矮些……”
魏平安留在原地大受打擊。
就連後面将野果分出一半放在主桌上,被大人們稱贊時也沒了興緻,耷拉着頭将留給小妹的剩下一半放在靠牆桌幾上。
心裡不停地安慰他自己,他還小,以後總會長高的。
這才在他娘王氏娘旁邊擠着坐下着。
桌上飯菜果然比平常豐盛。
新摘的春葵切碎和上糠米煮的菜粥;用幾塊肥肉煉出油炒的一大碗葵菜,上面還撒着肉醬;還有一碗放了山茱萸和山薤白調味的魚湯,裡面炖着幾條半個巴掌大的小魚。
堪比逢年過節時。
其中裡面光是肉醬就是七文錢一斤,小魚更是十五文錢一斤,要知道現在市價來說,鹽也才七文錢一斤。
平常魏家隻有菜粥和各種應季菜。
故而人都坐齊後,魏家人很默契地埋頭苦幹。
如風卷殘雲般掃蕩着飯菜。
在這個缺衣少肉的時代,誰看到這些肉眼都發直。
魏平安也不例外,即使較前世現代時滋味寡淡,肚子也誠實地叫起來,埋頭幹飯。
餘光中,他突然感覺,今日阿爺好像吃得很少。
飯後,天色已然昏黑。
大家收拾好碗筷,又纏着剛回來的大堂哥聊了一會兒,便準備各回屋裡睡覺。
魏平安也牽着昏昏欲睡的小妹,準備回去睡覺。
魏家房屋修建是一個倒“凹”字形,阿爺阿奶跟大伯他們住在堂屋所在的主屋,左側是他們家住的屋,右邊則是三叔他們屋,中間是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