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是姐姐的麼？”小路湊過去，聞了聞。

“有什麼好聞的”

“和姐姐身上的氣味一樣”

“什麼氣味？”小墨皺着眉問道。

“暖融融的香”

“喜歡麼？”

“喜歡”

“那就好，”小墨閉上眼睛，雙手食指和小指比劃起來，嘴裡念念有詞，即刻，一道白光由指尖彙聚，再被點入絨羽後，一件白衣便成型。小墨往外看了一眼，手指一圈，一泓翠藍湖水被汲了過來，慢慢蒸騰成一團藍色水汽，瞬間滲入白衣。原本素白的衣服的袖口、腰身及裾擺出隐顯出淡淡湖色。

“好漂亮，好喜歡”小路捧着衣服，眼中的喜悅和感激溢于言表“謝謝~~謝謝墨姐姐。”

“你會束發麼？”小墨伸出纖長一指，勾起小路幾縷濕發，搖頭道“披頭散發成何體統，之前的發髻太過零散随意。”

“隻要姐姐願意教”小路說完就跑開，躲到一邊，換起衣服“我都會學。”

“嗯，好，”小墨滿意地點點頭，笑道“這點我喜歡”，随即出去，從樹上掐下一片黃葉，握于掌心，一發力，再看手掌攤開，黃葉已是琥珀色玉冠。

小墨掂了掂玉冠，甩身進門，正一眼瞧見換好衣服的小路，眉頭不禁挑起“嗯，不錯，有點樣子了”一拍手“過來，束發”

“奧，”換好衣服的小路，慢慢走出來，因為對身上的衣服甚是愛惜，步子邁的穩當當，不似先前蹦蹦哒哒得了，邊走邊摸“這衣服穿着真舒服，又輕又滑又軟，比我之前的好過太多。”

“嗯”小墨又望了一眼，心想：剛還野裡野氣的丫頭，忽地就成落落大方，頗有靈氣的淑女了。真是佛靠金裝，馬靠鞍。

“你的木钗也算别緻，”小墨把钗取下，放在一邊“發髻盤高，用箍才能緊緻不散”，說着，把一聳烏發牢牢箍入玉冠，剛放下的木钗，經她手插入，已然是晶亮的琥珀钗。

“好，”小墨盯着小路看了會，道“照此裝扮，清爽宜人”

“我去湖邊看看”小路一臉興奮的跑向湖邊。小墨才發現，她還光着腳，不禁歎氣“真是麻煩。”

“原來，我還可以是這樣”小路顧影自賞了會，又朝水中的自己微微一笑，伸出食指，輕點水面那人的額頭，看着細微無聲的漣漪，喃喃道“你呀，以後可要乖乖聽話，好好修煉，早日~~成仙。”

第四章

春花夏雨秋風冬雪，年年歲歲四季輪回，有人相伴的日子，光陰似箭，時如流水，兩人同吃同住同修已不覺過去了三百年。

“小墨，”一道倩影自高崖輕掠而下，穩穩落地，手裡還提着采集清露的白瓷壺“我回來了”

“嗯”小墨睜開眼，身形修長的清麗女子已入眼簾，看她笑盈盈的走來，也不禁跟着笑起來“心情不錯哦”。

“當然，”女子利索的把石桌上的兩個白瓷杯子斟滿清露，而即放下瓷壺，伸手牽起小墨，明亮的眼睛眨了一下“晨間我數了數，仙草又長出一條根須來。”

“你可真不嫌事多”小墨溫柔一笑，呷口清露，瞥眼身邊明媚似水的女子，嘴上嗔怪，心裡卻實為開心。不想三百年，小路已然褪盡先來時的憨态，變得持重有度，氣質翩然，卻還保有那份活脫溫穩。

“我數了快兩百年了”小路得意地笑道“仙草一絲一毫的紋理脈路我也清清楚楚，一點風吹草動都别想蒙過我。”

“是~~”小墨故意拖長聲音道“有鹿仙人在，仙草自能萬無一失。”喝完最後一口清露“我們去練法術。”

“好，”小路忙一飲而盡杯中清露“咳~~”

“你總顧着說話，”小墨皺眉，嗔了一眼小路“我又沒說不等你，急什麼。”

“走吧”小路吐下舌頭，抿嘴笑笑，轉移話題道“我~~般若心經寫完了，你要看麼？”

“當然，”小墨嘴角彎了下“看看你的書法長進多少。”

“好呀，靜請賜教”小路笑嘻嘻道。

“老樣子，你來抓我”小墨下巴輕點，目視小路，随即旋身無蹤。

“行”小路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心神集中，用意念探尋四周環境細微的震蕩。不會兒，小路睜開眼，神情緊肅“你動作真快”也搖身消失不見。

“啊~~”小路剛在青苔穩住腳，隻覺後背一股冷風，急忙偏轉身子，躲過小墨身後的突襲“比上次是快了點。”

“叮~~咚~~”兩人迎面而過，各出其招，小墨手上銀亮的寶劍與小路手中的鐵劍交擊，發出脆如滴水的聲音。

小墨出劍快、簡、絕，劍擊要害，誓在一舉制敵，毫無多餘招數，勁貫劍尖，氣勢逼人。幾個回合，小路隻得步步後退，苦尋破綻，被動拆招，以好挽回被動局勢。

小路深知小墨出的多是狠招，且幹淨利落，招式也較簡單，與她直來直去的硬拼，讨不得好。論道行和法術自知皆比不過小墨，小路隻能在招式上取巧，險有勝算。所以這些年，她不僅苦修仙法，還深研劍術，想以花招引出其破綻，尋得攻破契機。

小墨劍招多為‘刺、劈、斬、砍、紮’虎口多朝下，劍尖力量很大，小路隻得用‘挑、勾、撩、托、提’虎口方向多變，力量聚散靈活适時适度可來應對。

小路針對小墨的劍路，自制一套克敵之法。見她手腕旋轉，劍在掌心劃出完美的劍花，頓時劍端生出無數幻影，惹得小墨不知實劍所在，一時眼花，待明虛實後，已被小路強了先機。鐵劍絞轉銀劍，兩劍迸射出星火，小路用盡全力一挑，尖端本可直達小墨心口，卻手腕一沉，點擊小墨手臂，想打掉她手裡的劍，卻并沒有成功。是她低估了小墨持劍的力道。

小墨先一愣，随即嘴角微微一彎，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漾開。趁此，她飛起一腳，踢開近在咫尺的劍鋒，小路被這力道帶出幾步之遠，才猛地止住，穩定身子。

不給小路喘氣之時，小墨飛身提劍橫掃，小路忙豎劍于胸前抵擋，哪知小墨迅速翻身，甩身貫力朝下，這一劍劈砍來，力量之大，劍速之快，讓小路實無可避，但覺頸部一股寒涼之氣逼近，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你若不手下留情，敗的人是我”小墨黛眉星目中依然透着冷峻，在劍離頸不及寸許的地方她收住，但劍氣已然在小路的頸上劃開了一道細痕，瞬間溢成一串血珠，滴在衣領，潔白的領子上霎時便開出幾朵鮮紅的小花。

“演練而已，何必較真”小路緩緩睜開眼，看小墨神情肅然，便垂下眼眸，剛隻感頸間一冷一熱，現傳來絲絲麻痛，伸手去摸，看見指上殷紅，不禁皺了皺眉。

小路不明白平日的小墨性情溫和大度，兩人交情算得深厚，也有心照不宣地默契，可一旦交手，她卻毫不留情。每每腦海浮現小墨狠絕出手的畫面，小路便心頭一緊，很不是滋味，這讓小路覺得困惑。實話說，反過來她絕做不到小墨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