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定是”,男人摟緊女人,就像已經看到他們出世的兒子一般,表情生動起來,眼裡泛出感激的淚光,語氣異常溫和,“謝謝夫人,夫人勞苦功高,日後為夫定會加倍疼惜,不讓夫人受半點委屈。”
“夫君哪裡話,”女人微微含羞了一下,随即脆聲道,“為丈夫生兒育女是女人的而本份,何來言謝,惟求夫君在外莫忘了我。”
“放心,”男人粗壯的手臂摟緊懷中女子,承諾道:“你是花家明媒正娶的夫人,永遠都是。”
“夫君~~下定決心了?”女人眉頭微蹙,緩緩抖開毛絨絨的睫羽,敞開青藍色瞳仁,她仰起臉,望着自己的丈夫,神情憂郁。
原來是個地地道道的胡美人啊。
“我是老将軍一手提拔,他都走了,我若留下。隻有兩個結果,”男人神情凝重,向懷裡的妻子坦言道:“一來輕則備受猜忌,不得重用,重則定我個通叛之罪也無不是,如此,花氏一族恐怕都要跟着遭殃。二來随老将軍效力西主,雖有生死之險,一旦局面穩住,我也前途無量啊。”
“此次西去,生死難料,夫君還有心思顧及前程,”女子不無心灰意懶道,“你走了,我們娘幾該如何自處,夫君想過沒有?”
“何曾不想過,”男人面孔有些扭曲,顯得很是痛苦,“此次出軍,名為抗敵,實則西主率兵出城,自立為君,将士家眷若同時有所動,意圖昭然,當朝君主必會心生疑慮,倒時難免一戰,内外堪憂啊。”
“若将士家眷不能全身而退,軍心不穩,大業恐怕難成”,女子一針見血道。
“西主英明”,男人目光深遠,沉聲道:“早早做出幾路部署,轉移普通将士家眷為先,依次而行,你們娘幾倒是喬裝為軍中勞役,随我西行。”
“可我如今.....”,女子掙紮起來,撫着凸起明顯的肚子反問丈夫道,“這如何喬裝得了啊?”
“無礙,”男人撐身坐起,安慰道,“正值隆冬,夫人多穿幾件棉衣就是,西行地域本就酷寒,無人懷疑。”
“隻能如此了”,女子心中有底,寬慰輕松不少,捧着腹部,順勢靠在男人寬闊的胸膛裡,表情略顯迷茫。
“我們的兒子必有出息,”男人垂眸瞥見妻子依然神情惶然,便轉移話題,“還在娘胎就随随軍出征,為了我們的兒子,夫人可要堅持住啊。”
“嗯,”女子下了決心,重重點頭道,“我一定保護好我們的兒子。”
“我定會護你們周全,定讓你們衣食無憂,定讓夫人......”,男人的唇畔在妻子耳邊低喃,聲柔字锵,熱息翻湧,愛意難盡。
洛山軍鎮
“郭軍醫,我夫人怎樣了?”一身戎裝的高壯男人,緊跟在一名瘦小士兵身後,焦急地問,“為何到現在還不見孩子落生?是否為難産?”
“花将軍莫急”,瘦小士兵,轉過身來,匆忙作揖,滿頭大汗道,“舟車勞頓,胎兒早産,好在夫人身體強健,并無大礙。”
“一天一夜,以前并無這般折磨”,男人劍眉深鎖,甚是不解。前三胎,不到半個時辰孩子便落了地,這次怎這麼長久?聽屋裡傳來妻子痛苦嘶喊,男人開始對未出世的孩子生起怨氣,“這孩兒怎如此難纏?”
“正所謂瓜熟蒂落,夫人因時辰不足,生産自然要難些,怪不得肚中孩兒”,士兵勸解回道,說着,轉身去接三小姐端來的熱水,又匆匆進了屋。
“父親,”那送水來的小女子,身形修長,模樣俊俏,正是豆蔻年齡,明眸皓齒。她輕聲寬慰父親,“母親定能将弟弟平安來帶來我們花家。”
正午時分,男人面對一桌飯菜,毫無食欲,他全神貫注地盼着對面屋裡的消息。
“生了,生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先後跑出房門,向父親報道,“母親生了”、“生了”
“你們母親如何?”男人猛地站起身,迫不及待問道,“你們弟弟如何?”
“都~~都好”,大小姐與二小姐不安地互相看了一眼後,走上前,弱弱道,“弟弟沒來,來的是......”,兩人又匆忙互望一眼,鼓足勇氣,怯怯道,“來的是~~妹妹。”
“什麼?”男人劍眉一垮,重重跌坐下去,“兒子呢?我們的兒子呢?夫人啊。”
“夫君~~”,女子不顧身心俱疲和□□的疼痛,拖着哭腔,哀泣道,“我對不起你,我愧對花家列祖列宗......”說着,掩面放聲痛哭起來,“我命苦,嗚嗚嗚......”
“夫人何必至此,”男人緩緩俯下身,抱起襁褓,淚眼看那小小嬰孩。她的膚色随了他,非常白淨,男人長長歎口氣,“好啊,好啊,女孩子白白淨淨的好啊,我還擔心你是男孩子,若像為父一樣,豈不又遭人笑話。
“好哇,女孩子好哇”,男人小心翼翼地惦着小嬰兒,向愛妻走近,“夫人瞧瞧我們四丫頭長得多俊。”
“眼睛和你的一樣,”男人笑着補充道,“前面三個都沒有,我就喜歡你青藍色的眼睛,像兩汪深湖,真把我溺住了。”
男人說的沒錯,隻是小嬰兒青藍色的眼睛,明亮帶彩,比自己母親的還要漂亮。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父親,好像剛出生就洞悉到許多事情。
“唉~~”,丈夫的話,讓妻子無比安慰。她知道丈夫不比自己好過多少。便不再哭哭滴滴,擦幹眼角淚水,任命地接過丈夫懷裡的小嬰兒,抽噎道:“我真是百思不解,為何~~我就生不出兒子呢?”
“百思?百思?好!”,男人一拍手道,“我們四丫頭有名字了,就叫‘花百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