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酒醉熏天,陳七斤醉眼朦胧,舉杯邀月,笑嘻嘻對慧同叫嚷,“好姐姐,這次是我幫得你,你可是得好生謝謝我。那糊塗官,打了我四十大闆,我這腿腳,今日走起路來都十分費勁,幸是圓了過去,不然姐姐也有得罪受,姐姐如何謝我。”
“今兒晚上有的是時間,你這冤家急什麼……”慧同嗔怪道,嬌笑連連喝了口空竹手中之酒,竟與空竹摟抱成團,親吻起來。
一屋混亂,蘇離不由蹙眉,怎地這般污穢不堪,神情逐漸厭惡,旋即朝衙役低聲問道,“爾等在此已久,可曾聽到這些孽障承認罪行?”
眼見衙役點頭,蘇離隻是冷笑,“這便好辦了……”言着縱身躍下,朝柳修打一手勢,柳修登即明白,領着人馬破門而入,一擁而上,将正在行龌龊之事的幾人撞了正着。
一切發生極快,幾人雖是驚慌下有清醒幾分,卻仍有些迷迷糊糊,不找今夕是何年。瞧見柳修領人殺進,慧同登時大怒,拍桌而起,“此乃佛門淨地,竟敢強闖,難不懼佛祖降罪?”
“降罪也是應在你們身上!”蘇離跟與柳修後頭,慢條斯理言道,踏上台階,緩步走至幾人面前,神情實屬可怕。
慧同被撞醒了,眯縫着醉眼,瞧着蘇離,腦中轟然炸響,頃刻間便吓得跪倒在地,瑟瑟發抖。她的兩個徒兒與陳七斤本醉得厲害,難以反應,隻奇怪看着自個兒師父,反是空竹思慮極快,飛身而起就要逃。
蘇離哪容得她逃脫,朝柳修那輕一颔首,柳修會意,閃身而出,阻擋其去路。空竹武藝不錯,然柳修更勝一籌,晚檸眼見柳修騰挪躲避,招式精妙狠戾,一掌擊向空竹左肩,空竹悶哼聲,踉跄跌退。
心知自個打不過,運起輕功便要離去,哪知半空中突兀閃現一把長劍,劍鋒直指空竹胸膛,空竹駭得魂飛魄散,立時收了身形,躲避劍刃。劍刃擦着她衣衫劃過,留下一道血痕,空竹捂着胸口,面露惶恐,“你是何人?”
她武藝于江湖上排不上号,可那輕功是一頂一的絕妙,然竟有人能攔截她去路,且劍法淩厲,毫無花哨,她一時竟難辨虛實,如何不明白是遇到高手了。
晚檸不通武藝,唯見柳修身法輕靈飄逸,現聽空竹一言,才知其不俗。轉而看向柳修,柳修執劍而立,容顔雅緻溫潤,配上清冷月色,舉止之間似浮雲卷霭,明月流光,“無名之人。”
空竹如何能信,咬牙切齒,恨得不行,仍是被人好生綁縛的動彈不得,心中憤懑難當。
蘇離負手站着,淡漠吩咐衙役将人先行運回衙,待明日再做定論。随即至柳修身旁,淡淡冷笑,聲音極低說道,“與你比輕功,也足是自不量力,自取其辱。我瞧她怕沒甚名号,不然何以認不出。”
柳修眸色微沉,嘴角勾勒出淡淡笑意,“你我同無甚名号,許是她少聞江湖事,方不知。莫說她,就是哪個百事通想來都不大清楚你我來曆。”
蘇離挑眉,隻道了句,“何必自謙。”便上馬離去。
晚檸在一旁若有所思,總覺二人關系匪淺,身世亦匪淺。然隻思慮了幾息,再不想了,無論他們二人何等身份,聖上不覺怪異,她又何須在意,隻要知他們是夥伴上峰即可。
随上馬追趕蘇離,衆人疾馳而去,來到城門,有一守衛攔住去路,守衛面色鐵青,縱蘇離出示官印令牌仍不讓其通行。翻來覆去一句話,現已宵禁,需經城門郎、監門将軍、中郎将等官員允許,才能開門,蘇離未有幾人手令,更無聖上手令因而不得開城門。
晚檸一愣,這些日子她算看清蘇離,面上肆意,心裡卻自有成算,步步缜密,實不像會有此疏漏之人。猛然間,晚檸想到,監門衛的那位上将軍恰恰厭惡蘇離,想來是他們早早設局,故意刁難于此。
畢竟此事算蘇離有錯,宵禁之時貿然進城,縱是被攔下,也能辯句守城官兵盡忠職守。若聖上追究起來,倒是蘇離落了下乘。晚檸側目看去,想知蘇離如何解決。
蘇離眸色暗黑,神色冷峻,盯着守門的官兵一語不發,渾身釋放冷冽氣場,令得衆守衛心底發寒,不敢吭聲。幸他早已料到此番場景,正要說些什麼,就見與時孟共乘一匹的曉兒甩出塊令牌來。
“既如此,那憑此物可否令我們進去。”曉兒素手輕揚,聲音清脆而傲慢,灼灼逼人。守衛一瞧那令牌,立時跪倒在地,恭敬行禮,後開城門,恭送幾人進城。
曉兒瞥了眼欲開口的蘇離,輕哼道,“我曉得你想說什麼,莫要多言,我這般行事總比你動手好些。若由你來,到時朝臣怕又要喋喋不休。”
蘇離搖頭歎息,不置一詞,隻靜靜策馬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