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庭?”黎艾從未聽說過這個名詞。
“你可以理解為我們家族集團的董事會,”陳鶴齡女士走到一旁的黃花梨木桌旁,提起放在桌上的茶壺,倒了一盞茶,推向黎艾那邊,伸手示意,“坐,我們邊喝茶邊說。”
黎艾知道,接下來的談話,才是陳鶴齡女士帶她來這裡參觀的原因。
她坐下,靜候。
陳鶴齡女士給自己也倒了一盞茶,而後開口:“我們陳家的産業有多龐大,是你無法想象的,我也不便透露,今天我會把能告訴你的一些事都告訴你。”
聽陳鶴齡女士這樣說,黎艾心跳忽的有些加快。
“因為過于龐大且複雜的産業鍊,我們家族内部設立了八人議庭,每個人負責一部分産業,我負責文娛和礦業,所以陳添可以讓你在娛樂圈的地位一夜之間從十八線跻身超一線,可以随手送你價值不菲的珠寶,但即便邁出這兩個産業,他也可以繼續像現在這樣狂得沒邊,為所欲為。”
“隻要我還在議庭一天,他在哪兒都能讓人恭恭敬敬的叫聲爺。”陳鶴齡女士的語氣從頭到尾都是淡淡的,沒有任何狂妄與自滿,她不是在自誇,隻是在叙述事實。
“但如果,”陳鶴齡女士語調一轉,咬字稍稍加重了些,“有一天我退下來了,他卻沒進議庭,你猜他的下場會是什麼樣?”
黎艾一怔。
她是聰明人,自然明白陳鶴齡女士告訴她這些的緣由。
“如果他娶了我,就沒辦法進入議庭,是嗎?”她問。
陳鶴齡女士笑起來,似乎很滿意她的悟性。
“是,”陳鶴齡女士回道,“議庭成員不可與公衆人物成婚、生育。”
明明知道是這個答案,黎艾的心髒還是猛地一縮。
陳添作為陳鶴齡女士的接班人,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他知道,卻還是想娶她。
“大好的前程他不要,執意要娶你,”陳鶴齡女士又笑又歎,“你說,他是有多愛你?”
黎艾不知道,從來都不知道。
就在幾個月前,她甚至還覺得,陳添隻是在包養她,把她當一個沒了新鮮感就會随手丢掉的玩物。
一滴淚猝然滑落,她低着眸,卻未察覺。
“别哭,”陳鶴齡女士給她遞來紙巾,“我告訴你這些,不是想拆散你們。”
黎艾是這時候才發覺,自己哭了。
她深呼吸,調整了下情緒,擡頭看向陳鶴齡女士。
陳鶴齡女士這才繼續往下說:“他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前程甚至性命都重要,我想拆也拆不了,但既然他不準備進議庭,我也沒必要再那麼拼,這兩年就會退下來,屆時,一定會有人煽動輿論攻擊你,你不可能再從事演繹工作。”
這黎艾倒是不在意,她本來就要退圈,但陳鶴齡女士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大吃一驚。
“甚至,你和陳添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連門都出不了,也不能出國想着去個沒人認識你們的地方,一旦出了國,會死,”陳鶴齡女士表情嚴肅,絲毫不像存有誇大成分,“在國内也沒那麼安全,你們的結局,有可能會是一死一瘋。”
“當然,這是最壞的情況,或許憑陳添的本事,他可以護住你,可以給你一個很好的未來,但即便他能做到,過程一定也很難。”
最後,她聲明:“我不是在吓唬你。”
“我知道。”黎艾說。
陳鶴齡女士平靜地注視了她片刻,“我給你講這些,是把選擇權交給你,你應該有知情的選擇權,我來告訴你這些,和陳添告訴你,會是兩碼事,他來告訴你,你很可能會被感情沖昏頭腦,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
“謝謝您。”黎艾由衷地感謝她,不管她說這些是誇大其詞來讓她知難而退,還是真的為她考慮,知道這些,她會更堅決。
人都是會變的,倘若往後有一天,她想要孩子了,或許會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但如今知道這些,她如何都不會再後悔。
她與他,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橫在她與他之間的,不是階級,是命運。
階級可跨越,命運不可逆。
“我已經想好了,”她告訴陳鶴齡女士,“我不會嫁給他的。”
“在來這裡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去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目前和我挂鈎的所有商務我都已經處理完了,這兩天就會發布退圈的消息,”說到這兒,她低眸,苦笑,“原本打算退圈的時候就一并退出陳添的世界,但舍不得啊,就想着,再和他過完最後一個夏天,但我怕他最近就會和我求婚,還是算了。”
陳鶴齡女士似乎完全未料到她會這樣說,眼神裡有些許吃驚,也有不解,但她沒有問黎艾為什麼,她尊重黎艾的決定,也尊重她的隐私。
“他确實打算最近就和你求婚,就在我這裡。”
黎艾倏地一怔。
“他準備在下次帶你來的時候跟你求婚,覺得在這裡求婚你絕對意想不到,能給你最大的驚喜,地方都布置好了,”陳鶴齡女士遲疑片刻,問,“要去看看嗎?”
原來,當她計劃着要離開他的這段時間裡,他在計劃着向她求婚。
“我……”她有些哽咽難言,“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