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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郎舅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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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王加根抱起女兒,準備去教室看看學生晚自習情況。

離中考預考隻剩一個多月,他要求班上成績好的學生晚上都到學校來自習,以便集中輔導,進行最後沖刺。結果,昨天晚自習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還與敬武有關。

這段時間,敬武表現比較反常,情緒極不穩定,動不動就在家裡吼叫,說話像吵架,火藥味十足,似乎别人都欠他的。

逢到姐姐姐夫說他時,他便瞪起雙眼,歪着腦袋頂撞,總是不服氣。你說他一句,他回敬你十句,還覺得滿腹委屈。在教室裡更是目中無人,橫沖直撞,尋釁滋事,胡作非為。

教師和同學們對他避之不及,敬而遠之。

“唉!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加根和紅梅談起敬武就頭痛,拿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升學是不抱任何希望了,學不學也無所謂,隻要他不影響其他同學就行。兩人天天提心吊膽,生怕敬武惹事生非。

昨晚學校停電了,還是有不少學生在教室裡晚自習。有的點蠟燭,有的點煤油燈,聚精會神地看書或者做作業。

敬武抱着籃球進了初三(1)班教室,吆喝幾個男生跟他去操場上打球。大家不樂意,都沒有應聲。敬武一下子惱了,逐一吹滅教室裡的蠟燭和煤油燈。同學們仍然坐在教室裡沒動,有的還找來火柴或打火機,重新把燈點亮。敬武故伎重演,把點亮的燈再次吹滅。後來,他不知從哪兒弄來兩把挂鎖,把教室的前門和後門都鎖了起來。

這事今天上午傳到王加根的耳朵裡。他氣得渾身發抖。本想把敬武狠狠地批評一頓,或者臭罵一通,後來還是忍住了。隻是在中午吃飯的時候,輕描淡寫地提到了這事,提醒敬武不要影響其他同學。

敬武自知理虧,沒有争辯,但心裡并不服氣。中午吃完飯,他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晚上回家吃飯時,也是一言不發。

王加根因此心裡有點兒發慌,怕敬武晚自習又去尋釁滋事,就抱起女兒準備去教室看看。

剛剛過去的這個周末,是欣欣一周歲生日。

周六中午,王加根和方紅梅在家裡準備了一桌酒菜,宴請親朋好友,舉辦了一個簡單的生日慶典。邀請的客人與欣欣出生慶典時來的人差不多,親戚隻有方母和白大貨,再就是牌坊中學的同事,加上部隊抽水房的廣廣黃和市二醫院的周菊鳳。

這些人對欣欣照應比較多,他們想借此機會表達一下謝意。

因為怕周菊鳳送禮,王加根去接她時,隻說請她吃飯,沒有講明是什麼原因。

周菊鳳到王加根家裡,才知道是欣欣過周歲,就把身上僅有的五元錢掏出來,一定要随份子。

王加根和方紅梅急了,說什麼也不肯收。雙方打架一樣地扯了好半天,周菊鳳還是堅持把錢塞進了欣欣的上衣口袋。

王加根感覺到難為情。這不是拉着别人來送禮麼?就算送禮也太重了啊!牌坊中學的同事們送的都是兩塊錢。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直截了當地邀請别人。唉!還是缺乏生活經驗,不懂世故人情。

白大貨是他們春節拜年時邀請的。

大貨去年的民師轉正考試又沒有過關,今年還得重新再來。這次來送禮,可以順便帶回去一些複習資料。

趁丈母娘在這兒,王加根講了講敬武的情況。

方母聽後也很着急,不住地歎氣,感到很無奈。老人家拜托加根耐點兒煩,不看僧面看佛面,莫與敬武一般見識。好歹讓他把初中念完,拿個畢業證書……

話說到這個份上,王加根再也不好意思計較敬武的長長短短。他在心裡祈求菩薩保佑,能夠平平安安地度過預考前的這段時間。

王加根抱着欣欣走到辦公室與公共廁所之間的過道上時,看見初三(1)班兩個女生神色驚慌地從教室方向跑了過來。

“王老師!你快去看看吧。敬武和義鵬打起來了!義鵬滿臉都是血,吓死人。”兩個女生說話的聲音都有點兒哆嗦。

王加根的腦袋“嗡”地一下子大了,血直沖頭頂。他三步并作兩步,一路小跑地趕往初三(1)班教室。

教室裡燈火通明,學生們都在安靜地自習,并沒有王加根臆想的那種混亂場面。顯然,戰事已經結束。

黃義鵬的座位是空的,不知人去了哪兒。課桌、闆凳和座位旁邊的地面上,血迹依稀可見。

“義鵬呢?”王加根把目光投向班長。

班長回答說,黃義鵬剛剛背着書包走了,可能是去了醫院,也可能是回家了。

方敬武坐在座位上,鎮定自若,手裡颠來倒去地轉動着鋼筆。

“為什麼打架?”王加根直視着小舅子問。

敬武沒有理睬,如同突然之間聾啞了,對王加根提出的任何問題都不予回應。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加根強壓多時的憤怒如火山爆發。

他把懷裡的女兒換了個方向抱着,大聲訓斥敬武:“邪幹淨了!簡直無法無天,與流氓阿非有什麼區别?一粒老鼠屎,糟蹋一鍋粥。不想讀書就跟我滾,滾得遠遠的!”

學生們見班主任暴跳如雷,都低下頭,吓得大氣不敢出。

敬武直視着姐夫,眼裡噴射出仇恨的光芒,手裡的鋼筆轉動得更快了,仍然一言不發。

王加根發洩完畢,抱着欣欣氣呼呼地離開了教室。回到家裡,對着方紅梅又是一陣狂風暴雨。

方紅梅聽說黃義鵬被敬武打了,還流了好多血,吓得臉色慘白。

黃義鵬是初三(1)班學習委員,成績非常好,王加根經常在家裡提起。義鵬他爸是花園區八一小學校長,與加根紅梅比較熟悉。馬上就要預考了,作為種子選手的黃義鵬會不會受影響?黃校長在花園區教育界有頭有面,性格又比較古怪。兒子挨打了,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會不會來找他們扯皮?

一系列的問題困擾着加根夫婦,特别是黃義鵬的傷勢,尤為讓他們擔心。兩個人商量了一會兒,覺得有必要去黃義鵬家裡,看看義鵬的傷勢,同時向他家人道歉。

他們把欣欣托付給門衛老甯照看,又借了老甯的自行車,一人騎一輛,在夜色籠罩下的田間小道穿行。

找到黃義鵬家裡時,黃義鵬和他父母都在。黃義鵬眼睛紅腫,顯然哭過,兩隻鼻孔裡塞有棉花團。

王加根問他傷情,他說就是鼻子打破了,身上挨了幾拳頭。

方紅梅和王加根于是向黃義鵬道歉,向他父母道歉,并且建議他去醫院檢查一下,看有沒有内傷。

義鵬他媽說,已經去過村衛生所,情況還好。

義鵬他爸态度卻不怎麼友好,說話也不中聽。黃校長說,他兒子從小到大在家裡就沒人動他一手指頭,現在居然在外面受人欺負。一個外鄉人竟然這麼霸道,看來是不想在花園混了。

“我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黃校長最後威脅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果再有人打我兒子,别怪我不客氣!”

聽黃校長賭狠,王加根感覺很不舒服。學生之間打架,按說雙方都有責任。考慮到與敬武的特殊關系,他和方紅梅主動上門道歉,你黃校長怎麼能夠這樣講話呢?

黃校長關于“外鄉”“本土”的言論,尤其傷人。在牌坊中學,隻有王加根和方紅梅家是外鄉人。他們因此憤憤不平,覺得黃校長素質太差,太沒水平,既可惡,又可恨。

他們返回學校時,天已經黑了。

欣欣正在大聲啼哭,可能是餓了,或者困了,加上晚上有些認生。

手足無措的老甯看見他們,如同見到救星,趕緊把欣欣交還給他們……

第二天,敬武沒有回家吃早飯,上午也沒有去教室上課。

王加根站在講台上,對着敬武的空座位發了一會兒愣怔。詢問住校的男生,都說昨天晚上敬武還在宿舍,今天不知去哪兒了。

整個上午都不見敬武的人影兒。

吃午飯的時候,王加根又去教室、男生宿舍和食堂找了一圈兒,還是失望地回來了。

方紅梅開始流淚,一邊抽泣,一邊解開上衣給女兒喂奶,非常傷心的樣子。

王加根既擔心,又後悔,不知該如何安慰老婆。他匆匆扒了幾口飯,就推上自行車,說是去花園郵局打電話,看敬武是不是回方灣了。平時遇有急事與紅梅娘家聯系,他們都是打電話到方灣衛生院。

結果,今天的電話沒有打通。

花園郵局接通方灣郵局後,方灣郵局撥打方灣衛生院的電話一直是忙音。接線員都有些煩了,最後推測:要麼是方灣衛生院的電話機壞了,要麼電話線斷了。

王加根等了個把鐘頭,最後還是無奈地返回牌坊中學。

聽說電話沒有打通,方紅梅更加着急,近乎哀求地對王加根說:“你還是跑一趟吧!下午有到孝天城的火車。你先去敬文和臘梅那兒看看,如果沒有,再坐汽車到方灣。”

“你下午不是有課嗎?”王加根問,“我走了,欣欣怎麼辦?”

“我讓黃老師或者肖校長幫忙照看一下。”紅梅似乎已經想好了,又補充道,“對了,上次說給敬文的三十元錢,你順便帶給他。”

聽到這兒,王加根有點兒不高興。

敬文第二次參加高考,僥幸被孝天地區财貿學校錄取。雖是中專,方父方母還是高興得什麼似的,大張旗鼓的過客慶祝。不過,何苗還是與敬文解除了戀愛關系。

中專生與高中生最大的區别,就是學費不用自己掏,吃飯學校按月發餐票。敬文進入财校後,按說家裡可以減輕經濟負擔,可實際情況卻是他的花銷比上高中時更大了。

過客後結餘的三百多元禮金,都讓他開學時帶走了,滿以為這一學期就可以不管他。敬文卻用這些錢買了一部“三洋”,說是同宿舍的不少同學有這東西,能夠用來學英語、聽音樂。僅僅過了一個星期,他又回家要錢。

兩個老的愁得不知如何是好,氣得跳腳,急得上火,最後還是東挪西借,給了他一百元錢。

敬文回到學校,又用這錢買了一套名牌運動服和一雙回力運動鞋。理由是,學校馬上就要開秋季運動會,而班上的好多同學的運動服和運動鞋都是名牌。真正到了地區财校開運動會的時候,敬文又沒有報名參賽,說是沒有合适他參加的項目。

趁着開運動會不上課的機會,他到新華書店買了一套《兒童學習之家》挂圖,來到牌坊中學。

一進姐姐姐夫的家門,他就拿出挂圖,用圖釘釘在卧房的牆面上,抱着欣欣“看圖識字”,表現出異乎尋常的熱情。

吃午飯的時候,他又侃侃而談。說的都是地區财校豐富多彩的校園生活,炫耀他們衣食住行的高檔與講究,讓方紅梅和王加根聽得目瞪口呆。

方紅梅說,讀地區财校的學生多半是城裡人,家庭條件相對好一些。農村去的學生就不要與他們攀比,吃的穿的用的量力而行,要正視家裡的困難,體諒父母的辛苦。

王加根則直言不諱抗議:一個學生,自己沒掙一分錢,完全靠父母供養。在家庭條件不好的情況下,憑什麼過奢侈生活?有什麼理由和資格去追求時尚和時髦?他承認“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也認同人人都有權利追求優裕的物質生活條件。但是,這種愛好和追求,應該以自食其力為前提,以不依靠或者剝削他人為基礎。整天花着父母含辛茹苦掙來的錢,還到處炫耀自己吃得多麼高檔、穿得多麼新潮、用得多麼時尚、玩得多麼潇灑,合适麼?

當敬文洋洋得意地比手劃腳,唾沫四濺地描述财校生活時,王加根感覺很不是滋味。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隻為自己着想,不管他人死活。他對敬文的這種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感到無比憤怒。

“想知道我聽你談這些時的感受麼?”王加根打斷敬文的話,突然這樣問。

方敬文驚奇又不解地望着姐夫。

王加根接着說:“我一點兒也不羨慕你們。相反,見你如此亢奮地津津樂道,我就像在大街上看賣藝人耍猴一樣。”

敬文的臉色當時就變了,嘴巴子噘得老高。

方紅梅白了王加根一眼,覺得他情商低,說話不中聽。

王加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正如敬文不理解他的傳統和老套一樣,他也看不慣敬文自诩的現代與新潮。

接下來的氣氛比較沉悶。

一家人默不作聲地吃菜喝酒,再也沒有談笑風生。

飯後休息了一會兒,敬文就要告辭,說是回學校有事。

臨走時,他這才道出來牌坊中學的真正目的:借錢。他原本打算借一百元錢零花,因為王加根剛才把話說得那麼重,又不好意思獅子大開口,就把數目砍了一半兒,提出借五十元。

按照他的消費水平,這的确不算多,但對于王加根和方紅梅來說,卻是一筆巨款。在借還是不借這個問題上,兩人産生了分歧。

方紅梅說:“敬文花錢是有點兒大手大腳,但他畢竟不輕易向我們開口,現在特意從孝天城跑來找我們,肯定遇到了難處。再說,他隻是向我們借,又沒有說不還。如果親弟弟來借錢我們都不給,有點兒不近人情。”

王加根卻不同意這個觀點。他認為,敬文借錢隻是冠冕堂皇的托辭,與明目張膽的索要沒什麼區别。

他眼下在上學讀書,又沒有賺錢,借錢拿什麼還?等到财校畢業參加工作之後嗎?更主要的是,我們并不寬裕,沒有能力也沒有義務負擔他。我們兩人的工資隻有那麼多,要生活,要奔文憑,要養欣欣,還要負擔敬武,入不敷出,生活拮據。我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兒有能力資助他?再說,敬文來要錢,并非因為他的基本生活沒有保障,吃不飽穿不暖,而是為了滿足他的奢侈生活需求。在這種情況下給他錢,就是對他的縱容,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害他。

兩人沒有達成統一意見。

當時,家裡隻有三十多元錢,根本拿不出五十元現金。

方紅梅又主動讓步,提出先給敬文二十元錢,剩餘三十元,将來寬裕些時再郵給他。

方加根很不情願地接受了這種安排。

此後好長時間,方紅梅再沒有提另三十元錢的事情。王加根以為這事不了了之,沒想到,方紅梅并沒有忘記她許下的承諾。

王加根去向肖玉榮副校長請假,沒有獲得批準。

原因是,這天下午初三畢業班合影,學校已經請好了攝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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