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辛野沒有說話。
他帶着口罩和帽子,露出的一雙眼睛寫滿了防備。
秦譯見他沒說話,也不惱,隻是伸出了手朝他臉上撫去。
可能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趙辛野這次沒有閃躲,隻是微微地阖上了眼睛。
可是秦譯隻是溫柔的取下了他的口罩,又摘掉了他的帽子。
帶着薄繭的手指順着耳尖掃過臉頰,而後蹭了蹭他的唇角。
趙辛野隻覺得他撫過的地方像是有一股細微的電流在肌理流竄。
偌大的空間裡隻聽得見傳來其他電腦斷斷續續的消息提醒的聲音。
“你好像很怕我。”
他聽見秦譯道。
趙辛野在片刻後微微睜眼,隻見秦譯半倚在辦公桌前,頭頂的白熾燈在他俊朗的眉目上灑落一層陰影。
他看不清他的臉色,隻覺得有些心酸。
趙辛野看着他這幅模樣隻覺得好笑,他眼眶微紅,反問道:“不是你要殺我的嗎?”
他這話說得并不客氣,秦譯聞言眉頭微皺,嘴角動了動,似乎是想解釋什麼,但是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
趙辛野沒耐心陪他打啞謎,他扼住了自己心裡某種酸澀的情感,起身就要走。
可是他剛有動作,秦譯便抓住了他手臂。
“你……”
“嘶——”
他抓得地方正好的趙辛野受傷的左臂,肌肉被牽動的瞬間傷口被再度撕裂,趙辛野被疼得冷汗直冒。
秦譯在聽見他倒吸氣的時候立刻松開了抓他的手,緊張道:“你受傷了?”
趙辛野不想理他,别過了臉去。
“給我看看。”
秦譯一邊說着一邊就要去解他的衣扣,趙辛野在他伸手的瞬間難得慌亂了幾分,掙紮地要走,但是秦譯這次卻異常固執。
二人在拉扯間趙辛野不小心再次扯到傷處,血迹從工服外套的袖子上慢慢滲了出來,看着很是驚心。
“讓我看看好嗎?”
秦譯放緩了語調,柔聲哄道。
趙辛野咽了口唾沫,最後緩緩點了一下頭。
.
秦譯将後面辦公桌簡單收拾了一下,而後将趙辛野抱到桌子上坐下。
在雙腳離地的趙辛野下意識地抓緊了秦譯的肩膀,後者在他收緊手臂的瞬間腰背的肌肉緊繃,呼吸都重了幾分,可趙辛野無暇顧及,隻是怕自己摔了。
但是秦譯抱得很穩。
被放下的時候趙辛野還有些恍然。
辦公室後排的矮櫃上有醫療箱,秦譯将趙辛野安頓好後便将箱子拎了過來,他從中取出了一下可能要用的物品後便詢問似的看向趙辛野。
後者的目光有些閃躲,卻也沒說什麼。
秦譯隻當他是默認。
當秦譯的手再次摸上趙辛野的領口時,趙辛野呼吸凝滞了一秒,抓着桌沿的手指緊扣,骨節都泛着白。
拉鍊的窸窣在靜谧的空間回蕩,外套被敞開。
趙辛野沒敢看他,一直保持着垂眸的姿勢。
秦譯的手很大,指骨很長但不算纖細,看着很有力量感,在做幫他解衣的動作時卻格外的細緻溫柔。
趙辛野裡面還穿着最開始的白襯衫,扣子一絲不苟地系到了最上面,而後打了一個規矩地溫莎結。
秦譯在将他外衣下擺放好後頓了片刻,咽了一口唾沫,這才将手指上移。
随着秦譯的動作,趙辛野下意識地揚起了脖頸。
這一動作讓二人的視線相撞了半分。
趙辛野沒敢多看,趕忙錯開視線。
秦譯也低下了頭。
領帶被慢慢抽出,跟着衣物趙辛野都感受到了腺體被摩挲的觸感。
有些癢。
領口第一顆扣子不知道是出了什麼狀況,趙辛野感覺秦譯解了許久都沒有弄開,他抓着桌沿的手悄然收緊,身體不免有些僵硬。
而同樣僵硬的還有秦譯本人。
他沉默地幫趙辛野解開了最後一顆扣子時手都在抖,背後出了一層薄汗。
趙辛野的身體很漂亮。
與Alpha的身體相比,他的肌肉薄而緊實,線條流暢卻不失剛毅,整個人屬于勁瘦型,哪怕是現在坐着的姿勢也不見任何贅肉,腹肌線條隐約可見。
秦譯隻覺得喉嚨有些幹。
他強迫自己錯開了視線,小心地拉下了趙辛野左臂的衣物,露出裡面光潔的皮膚。
趙辛野的皮膚很白,所以耳尖的紅色很是明顯,那一抹紅順着頸側一路延伸而下,最後卡在了鎖骨的位置。
秦譯盯着他的鎖骨看了很久,最後看向了他的左臂。
血迹已經将白色的布條盡數染紅了。
“可能會有些痛,你忍一下。”
他說着小心地解開的那個包的亂七八糟的布條,在拉扯的時候有些地方的血迹早已幹涸,解開的時候拉扯到了傷處。
可是趙辛野隻是忍着,一言不發。
在傷口完全被暴露在空氣中的刹那,趙辛野感覺秦譯的動作停住了。
前門處的飲水機傳來咕噜噜的響聲。
許久,秦譯緩緩撫上他左臂傷處附近的皮膚。
“他對你開槍了?”
秦譯的聲音低沉,帶着些許不易察覺的怒意。
他的語調偏向于陳述句。
趙辛野很少見他這個樣子,下意識咽了一口唾沫。
其實他傷得并不重,隻是輕微的擦傷,沒有傷到骨頭,過幾天就能好,隻是很痛罷了。
趙辛野期初為自己包紮的時候都沒有上心,這和他幼時受過的傷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秦譯不這麼覺得。
他小心翼翼地檢查完了傷口的狀況,确定沒有大礙之後便幫趙辛野做了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