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圳忽然拉住他的胳膊。
“需要抑制劑嗎?”陳圳低聲問道。
同為Alpha都知道現在這個時候并不好受,隻是秦譯的品階要高一些,可能會比他們要能忍一些。
“之前用過了,沒事。”秦譯道,他說完停了一下,補充道:“你多調點人守着這裡。”
陳圳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秦譯已經推門進去了。
趙辛野依舊安靜的躺在病床上,像個瓷白易碎的娃娃。
秦譯坐回剛才的位置,想要去拉着他的手,卻發現後者的額間有一縷碎發垂下,遮住了眼。
他頓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麼。
但他什麼也沒說。
他溫柔的替他把鬓發撩到臉側,而後俯身在他的額間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我不會讓别人傷害你的。”
他緊握着他的手,一次又一次的承諾着。
.
趙辛野一天都沒有醒來的迹象。
秦譯一直安靜的守着他。
中間陳圳和遊理各自來勸了一次讓他先去休息,但是後者都拒絕了。
天色漸暗,陳圳百無聊賴地倚在窗邊,心裡忽然有個荒誕的念頭:
如果趙辛野死在了醫院,也不算壞事。
至少他們的任務完成了。
而且第一世界以遊清知為首的人道主義派也不會多說什麼,畢竟他算是自殺……
就在這一念頭閃過的瞬間,他當即站直了。
怪不得剛才秦譯讓他多弄點人過來!
他還以為是怕方綽錦來劫人!
夕陽緩緩落下,陳圳猛然往下看去,隻見一個穿着黑色衛衣帶着口罩的消瘦男人出現在了樓下,可是眨眼的功夫,那人便消失不見了。
肖祭最擅長的就是暗殺。
陳圳見狀罵咧了一句什麼,轉頭想去知會房内的秦譯,可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忽然發出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陳圳腳下的房屋地面都跟着一顫。
“怎麼啦怎麼啦?”
“起火了!有火!”
“廢倉庫爆炸了!快去救火!”
……
人群亂成一團,廢倉庫旁不遠處便是他們這邊的住院部,要是任由火勢蔓延後果簡直可怕!
陳圳見狀心說肖祭這人為了殺趙辛野當真是瘋了!
他整出這麼大動靜真不怕反噬嗎!?
秦譯聽見動靜出來看了一眼,當即明白了什麼。
“陳圳,你帶人阻止附近的病患撤離;你們兩個守在這裡,我下去看看。”
“什麼,就他倆……”
他倆能攔住那個神出鬼沒的肖祭嗎!?
可是陳圳還未說完,秦譯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視野。
他罵了一聲,掩好了口罩,招呼周圍下去疏散群衆。
大火肆虐地燃燒着,遠處的街道上想起了消防車的警報聲,醫院的安保人員用滅火器搶救着火。
肖祭看着面前熊熊燃燒着的火焰,少年時的記憶席卷了他的大腦。
他視為親人的老師和同學盡數死在了他的面前,死在了戰火之中。
他戰栗在原地,熱浪翻滾下他的衣擺獵獵作響,直到身側一個小孩“啊啊”的哭喊聲讓他回過了神來。
來往人群混亂,沒人注意到那個坐在地上哭的小女孩。
眼見着忙着逃跑的人将從她身上踩踏而過,肖祭沒有分毫的猶豫,沖過去抱着小丫頭閃躲道了角落。
“你要說什麼?”肖祭問。
小女孩“啊啊”的哭着,手指拼命地比劃着什麼,肖祭看着她,又扭頭看了看燃燒的倉庫,渾身開始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但是他什麼也沒說。
肖祭站起來躊躇了幾秒,而後義無反顧地要往火場沖去。
可他才邁出一步便被什麼人一把拽了回來。
“你發什麼瘋!”秦譯呵斥道。
“她哥哥在裡面!”肖祭用力甩開了他的胳膊,“我要去救人!”
這是他第一次說話的時候不帶往日陰沉的聲調,怒吼的聲線裡有些發抖,帽檐下他被燒傷的疤痕在火光的陰沉下愈發明顯。
秦譯看了一眼那個啞巴小姑娘,又看了肖祭一眼。
“我來。”他說。
秦譯說完扭頭搶了一桶水而後淋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後奪過身側人拿着的消防器便往火場裡沖去了。
周圍圍觀的人們見狀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
火光沖天而上。
肖祭看着滿目的大火顫抖着厲害,他壓低帽檐想要離開這裡,卻不想一時不察,被一人踹倒在地。
“特麼的!肖祭你瘋了是吧!為了殺趙謝不惜縱火!你還配當警察嗎!”
他剛倒在地上,陳圳便壓着他揮拳而下。
beta與Alpha的力量差距本就懸殊,肖祭被正面壓着打根本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他們打鬥的動靜不小,但是在大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少有人注意到他們。
肖祭的口罩下全是血,他仰面看着陳圳暴怒的臉,冷笑道:“你們包庇罪犯……咳咳,你們配嗎?我過來殺他有什麼錯!”
“你……”
火場那邊傳來有一陣的驚呼,隻見秦譯抱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從倉庫裡跑了出來,一個Omega男人崩潰地拎着剛才的啞巴姑娘上前接過了那個小孩,哭着跟秦譯一遍遍鞠躬感謝。
“我都跟你們說不要亂跑!你們去那個廢倉庫探什麼險!……”男人一邊哭着一邊呵斥着兩個小孩子,随後趕來的另一個男人将他們抱在懷裡拼命安撫。
消防員上前疏散了圍觀群衆,用高壓水槍滅火。
秦譯不知何時繞到了他們這邊,他一把拉起了陳圳。
“秦譯你拉我幹什麼!他……”
“我沒放火。”肖祭盯着他惡狠狠地挑眉道:“你要不要仔細看看我臉上的疤?”
人聲、救火聲、哭喊聲在那一瞬間漸漸遠去。
秦譯看着肖祭滿是血污的臉,神色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
二人的目光交彙了一瞬,登時明白了什麼,一齊往住院部跑去了。
落下的陳圳不懂他們明白了個什麼,懵了一下,也趕緊跟上。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趙辛野的病房大門大開,敞開的窗戶卷進來的風帶起了兩側的窗簾,屋内空無一人。
負責看守的守衛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趙辛野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