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鴻歸打斷宮煥的胡思亂想，“你有血脈傳承嗎？能化形的魔獸都是頂級魔獸，這類魔獸都應該有血脈傳承。”

宮煥垂頭喪氣，“我真的不是人嗎？”

謝鴻歸拉起他的手，他們交握之處升起灰色和金色的霧氣，星雲般閃爍環繞，雙方的契約之海共鳴。

“可以感受到嗎？你自己的契約之海，描述一下它的樣子。”

宮煥感受了一下道：“一片金色的海洋，海上有一輪灰色的月亮，月下有白金色符文組成的柱子。”

謝鴻歸眯起眼，“試着和那根柱子共鳴。”

坐在宮煥對面，謝鴻歸能看到宮煥金色的豎瞳變為屬于人的眼眸，原本非人的威壓消失了。

這是拟态僞裝。

自然遏制頂級魔獸的數量，讓它們生育艱難。為了保護幼崽，各大獸族都會在血脈傳承裡刻下僞裝魔法，讓幼崽能融入所處壞境。

宮煥艱難消化了自己不是人的事實，他一向樂觀，很快适應了新身份，并且興奮起來，“不是人就不是吧，這麼說我有超能力了！”

他收攏手指與謝鴻歸十指相扣，眼睛發亮。

“這是什麼？好酷，你之前好像提過好幾次契約，我都忘了問了。”

“契約者是戰鬥夥伴嗎？”宮煥向前靠，“我和你不斷進化，一路打怪，成為英雄，救世主。”

謝鴻歸把自己手拽出來，唇角下壓，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和英雄這類詞聯系到一起。

“與其想些沒用的，不如先熟悉你的元素力。”

他的手掌中心浮現一塊被灰霧環繞的浮冰，“試着引導你契約之海的力量。我是冰暗雙系。”

謝鴻歸注視灰霧時目光帶着嘲意，暗元素，絕對稀少的元素。

教廷說，暗元素是不詳。

身負暗元素的人要麼被教廷囚禁捕殺，要麼逃到魔域或無序之地。沒有任何一個學院會傳授黑魔法，因為黑魔法涉及到靈魂和詛咒，是禁術。

還挺适合他的。

謝鴻歸再擡頭就看到宮煥在反複開合拳頭，他經不住問：“你在幹什麼？”

牽引契約之海不是本能嗎？

宮煥神神秘秘合起雙手，然後一下子展開，白金色火焰在半空燃燒着，如同半合的花。

“好神奇。”宮煥眼眸倒映着火焰，裡面有純粹的歡喜。

“等等，怎麼會是火和光。”謝鴻歸失态地站起，“我們的元素為什麼是完全相克的？”

正常契約雙方的屬性一緻，哪怕不一樣，也是水和木一樣互相增益的，從來沒有火系契約冰系。

之前看契約之海裡不同顔色的魔力，謝鴻歸隻以為宮煥力量特殊。

完全克制的元素怎麼可能互不幹擾？這不合理。世界觀被沖擊的謝鴻歸開始不安，他恐懼起契約成功是他死前的臆想。

謝鴻歸咬牙握住剛凝出冰，冰劃破他的掌心，赤色的血從指縫溢出，疼痛讓他重新冷靜。

真是昏頭了。

“诶诶诶，怎麼了？好好的你别傷自己啊。”宮煥想要抓住他的手，“元素相克怎麼了，不是經常有小說這樣寫嘛。什麼冰火相碰爆炸，光暗相沖形成黑洞，我們這樣的可是主角标配，能研究出好多融合技的。”

謝鴻歸已經轉身走向湖泊，看到他的背影，宮煥伸到一半的手停住，然後收回。

謝鴻歸聽到了，“是你的血脈傳承告訴你的？”

宮煥撓頭，“不是。”

謝鴻歸按壓太陽穴，在湖邊蹲下，“我洗把臉，你繼續熟悉你的傳承，裡面肯定會有魔法咒語。”

說不定還會有暗系魔法。

人類全面禁止黑魔法，獸族卻無所謂，獸比人類更追求強大。

“行。”宮煥應下，夜風驅散了他的興奮，他想到了許多，又說不出來。

謝鴻歸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宮煥的目光追随着謝鴻歸，看人掬了把水拍在臉上，他猜測起湖水有多冷，因為謝鴻歸眉心是皺的，也可能是因為水碰到掌心傷口了。

水面漣漪不斷，倒影出少年憔悴的面容，黑發黑眼，是宮煥最親切的顔色。

少年五官尚顯稚嫩，但不能看出以後的俊美，他總是憂郁而冷漠，雙眼沉寂着憎怒的陰霾。

在宮煥的世界，大部分這個年紀的少年還是無憂無慮的。

這是個怎樣的世界？

謝鴻歸身上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在湖裡撿到他？

他還能回去嗎？

疑問一個一個冒出，宮煥沮喪起來，他看着自己火焰在掌心燃燒，腹部傳來饑餓感。

湖邊的謝鴻歸洗完臉，感到混沌的大腦變得清明。

他也在想事情，尋常人在八歲時會檢測魔法石，然後契約魔獸，自身魔力越強契約的魔獸越強。

他曾被檢測出完美魔力體質，還驚動了教堂分部，但在無數人的期待中

——他沒有任何一隻魔獸願意和他契約。

它們本能恐懼着謝鴻歸，甚至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