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鴻歸沒有廢話,他握着冰刃直接攻去,空氣裡的水汽凝為冰針鎖住薩伊的後背。
薩伊揮動枯劍,他使劍像揮動法杖,動作輕而快,場地長出無數藤蔓擋住冰刺,同時捆向謝鴻歸。
藤蔓未靠近就被冰凍住,謝鴻歸拉近距離,冰刃刺向薩伊咽喉。
冰與枯木撞上,謝鴻歸感覺自己砍到的是泥沼的土,力道反震回來,震得他虎口發麻。
被凍住的藤蔓裂開,新的分支生長,舊的分支凋零,凋零後藤蔓散發出不詳的死亡氣息。
謝鴻歸翻轉冰刃,換了角度持續攻擊。薩伊遊刃有餘地防守,還有功夫指點,“你沒接觸過任何訓練吧,攻擊太亂了,匕首要更快更刁鑽。”
心亂攻擊就亂,謝鴻歸靜下心,他屏住呼吸,無效的聲音被忽視,注意力集中到一起,隻需捕捉敵人的動作。
在台下人看就是少年的步法變得詭谲起來。
他們都是老手,自然看出少年的招式幾乎出自本能,但可怕的是他的爆發力和速度,哪怕招式亂也有恐怖殺傷力。
他們情不自禁代入,反問如果少年的對手是自己又能堅持多久。
藤蔓與冰刺互相對抗,藤蔓一輪輪死亡又複蘇,冰刺一輪輪破碎又重聚。
空氣發出沉悶的回響,與冰刃接觸的枯劍上亮起褐綠色光芒,光芒震碎了冰刃。
謝鴻歸後退幾步,氣息變重,全力爆發急劇消耗着他的體力,對面人卻還是那麼輕松。
[鴻歸你沒事吧。]
宮煥被謝鴻歸放到了口袋裡,他看不到戰況,隻能聽聲音瞎猜。
[沒事。]
謝鴻歸甩了甩手腕,沒有凝出新的冰刃。
大片擂台面積被枯死的藤蔓和碎冰覆蓋,淡淡的墨綠色死氣和冰霧交映。
“隻能這樣嗎?”墨綠色的藤蔓紋爬上薩伊的手臂,頸部,一直延伸到他眼下。
鋪墊許久的枯藤露出猙獰的一面,衰朽的死氣籠住謝鴻歸。
在薩伊操控的枯藤領域,植物凋零的氣息會逐步積攢。等到敵人意識到不對,他們已經中了死氣,魔力枯竭、身體變沉重,嚴重者被種子寄生成為養料。
但謝鴻歸不會是那個人。
他再次進入到上午玄妙的狀态裡,他聽到的龍的咆哮。作為龍的契約者,龍的傳承也在影響他,他體内的龍血在沸騰。
宮煥喂給謝鴻歸的血不是療藥,是至毒的種子。
龍血潛伏在人的身體,它會改造人,影響人的神志,将宿主改造為龍血的育床。
而至毒亦是機緣。
謝鴻歸體内有龍族本源力,契約會延緩龍血的侵蝕,但龍血帶來的折磨也同樣被延長。
改造讓謝鴻歸免疫死氣的負面作用。
謝鴻歸感覺腦子有兩種聲音在吵,一種冰冷的意志告訴他萬物皆是虛無,一種狂暴的意志讓他撕碎所有,去殺戮,去征服,要無止境的勝利。
好吵,都聽不到宮煥說話了。
謝鴻歸感到狂暴的力量在全身流淌,他把内腔咬出血才保持清醒。
他瞬息來到薩伊上方,一拳轟下。
轟隆——
薩伊擡起枯劍抵禦,力量餘波在擂台上撼出裂紋。
謝鴻歸放任意識沉浸到戰鬥裡,本能揮出無數拳,地上的碎冰震顫起來,藤蔓配合薩伊攻擊謝鴻歸。
嘈雜的聲音在謝鴻歸腦内響起,幹擾他的判斷,戰鬥裡瞬息的失誤被抓到,藤蔓突破冰刺勒住謝鴻歸脖子,将他往擂台下甩去。
好吵,得冷靜下來。
冰柱拔地而起,謝鴻歸在半空手攀住冰柱,再借力回到擂台,腳還沒接觸地,薩伊持劍躍起揮向謝鴻歸咽喉。
謝鴻歸下意識用手握住枯劍,枯劍無鋒利的邊,他用左手死死攥住,右手凝出冰刃紮向薩伊的心髒。
“太慢。”
戲谑的聲音落下,謝鴻歸瞪大眼,枯劍上長出血色的芽,深深紮入他的皮膚。
薩伊捏住謝鴻歸持冰刃的手腕一掰,冰刃墜下,他輕歎道:“要認輸嗎?我可不舍得傷你。”
血芽鑽入皮膚後汲取血液,再注入麻痹的毒素,血芽的根在謝鴻歸的蒼白的手臂下蔓延,半透明的花伴随血液長出。
謝鴻歸感覺手臂不能動了,他默念龍語魔法牽引地上的碎冰,冰風暴驟起。薩伊想要拉住謝鴻歸後退,卻發現少年狠到把自己手臂冰凍住。
謝鴻歸撕開自己的手和枯劍,部分血芽粘連皮膚被扯開,寒冷與疼痛讓他多一分清醒。
冰刃與枯劍再次相撞。
謝鴻歸聽到自己的劇烈的呼吸聲,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他不再執着突破枯劍,斷一把冰刃再用另一手交接斬出。
用盡所有可以利用的。
他的攻擊方式變得不計後果,藤蔓和冰再次此消彼長,謝鴻歸手臂内的血芽被他用冰刃剮出。
若是宮煥能見到,他就會意識謝鴻歸在自虐式打,以傷換傷,瘋子似地咬死對手不放,把自己逼到沒有退路。
可惜在場沒有人覺得不對,台下雇傭兵甚至欣賞起謝鴻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