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錄晚安大小姐。”顧百隅忍辱負重。
“成交!”
顧釀雲一屁股坐下來,“說吧,你和郁霧怎麼了?”
“我靠這都能猜到!”
姜還是老的辣。
但是要從哪裡說起呢?
是昨晚不接受自己的門票,還是前幾天的翻牆事件?或者更早,是那晚上的誤會、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時的偏見。
顧百隅最終選擇坦誠地将一切都說出來。
末了,他問:“我不知道怎麼緩和我們的關系。”
顧釀雲卻先問:“你想了解郁霧?為什麼?”
“因為……”
他為自己的偏見感到抱歉,為輕信過的謠言感到羞恥,為自己随便中傷一個人感到愧疚。郁霧像一個極具吸引力的謎團,他想要一個真相,也想要一個彌補的機會。
然而話到嘴邊卻變成:“因為我閑得沒事。”
“那就去把村口的大糞挑了。”
“……”當着親姐的面,難為情不了一點,顧百隅破罐子破摔,“因為我愧疚!愧疚行了吧!”
“早說呗。”
“我建議你自己親眼去看看郁霧呆過的環境,人不可能長期僞裝,是什麼人,一起待個幾天就知道了。”
顧百隅陷入沉思。
顧釀雲吃完一串,起身去洗手,臨走時不忘提醒:“記得我的晚安大小姐~”
顧百隅第一次聽到《晚安大小姐》這首曲子,是在老姐的某款app上,第二次聽,是在台球廳。
也就是現在。
說起來,這也是他第二次來到熊老闆的台球廳。
四處依舊是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整個屋子裡煙霧缭繞,嗆人得很。
服務台的小哥一見到顧百隅,打盹兒的眼神瞬間清醒,從椅子上彈起來要去找熊老闆。
被顧百隅制止了。
“我就随便看看,麻煩誰也别說。”顧百隅說。
小哥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連忙點頭,“好的小顧少爺。”
上次熊老闆那态度,整個台球廳的人都記住了顧百隅這張臉,更重要的是,記得這位是顧家的少爺。
深入裡面,煙味就更加明顯,顧百隅捂着鼻子朝前走,路過的人在聊郁霧,說今天的在二樓的一杆球太漂亮了。
顧百隅朝二樓走。
經過一樓的休閑區時,聽見了一句下流的流氓話。本來也沒在意,但這句話後面跟了個郁霧。
顧百隅的腳尖換了個方向,朝那個休閑區走過去。
休閑區三個人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幾上擺滿了各色的好煙好酒。個個大腹便便,油光滿面。
顧百隅對坐在最中間的那個有點印象,上次爺爺的大壽,這個人的位置在距離台中心最遠的那一批裡面。
剛想完,這個劉總就開口了,“要我說,還是郁霧這種才帶勁,上次讓你們想辦法,想到沒有啊?”
左邊的秃驢捧着酒杯,谄媚道:“正要和您說,上次顧家女兒遭罪的事給了我一點啟發,咱也可以在酒裡做文章,然後……嘿嘿嘿。”
右邊的蒜頭鼻附和,“這個好啊!老手段了,就是不知道郁霧那小子喝不喝酒?”
秃驢:“就是穿校服喝酒才帶勁啊,他不喝,我們就給他灌下去!劉總覺得呢?”
劉總眯了眯眼睛,“具體怎麼操作?”
秃驢:“我已經跟酒保吩咐過了,我到時候一招手,他就把準備好的酒端上來,一杯十萬塊,咱也不搞強迫那套,我就不信郁霧那小子不喝。一旦喝了嘿嘿嘿……還不是您想怎麼弄,就怎麼弄。”
“郁霧這小子該不會被人上過了吧?”蒜頭鼻突然說,“我記得劉總,喜歡雛兒。”
劉總嘴角一勾,臉上的褶子堆起來,“放心,熊老闆護着呢。上次有個小鬼頭想找郁霧,被熊老闆三言兩語就挑撥走了。郁霧這小子,幹淨得很。”
“哎嘿嘿嘿嘿嘿,那就好,那就好……”
幾人猥瑣的笑聲回蕩在這片區域裡。
站在櫃台後面的顧百隅在這一刻,面無表情地摁下了錄音結束鍵。
然後走到櫃台前,敲了兩下,酒保一看到他這張臉,剛要谄媚,顧百隅食指豎在自己嘴唇前,示意不要出聲。
酒保連連點頭。
顧百隅從旁邊随手抽出一瓶酒,慢慢打開,耳邊還充斥着幾個男人的說話聲。
“啵”一聲,瓶塞彈出來。
酒保意識到事态不對,小心翼翼詢問:“顧少爺,您有什麼需要?我可以幫您。”
顧百隅沒說話,轉身朝那三個人走去,在他們謀劃大計的笑聲中,“嘭!!!”一聲,将整個瓶子摔碎在了三個人面前的茶幾上。
一桌子的酒、水果,混雜着煙灰,頓時紛紛揚揚濺了漫天,飚了三個人一身。
“卧槽!!!”秃驢吓得一哆嗦,看到是個男生,破口大罵:“卧槽!!哪裡來的精神病??!你有病啊!”
“對,我有狂躁症,還是個超雄。”顧百隅指着他腦袋,惡狠狠道:“再讓我從你們嘴裡聽到這些關于郁霧不幹不淨的,酒瓶子掄你天靈蓋上。”
右邊的蒜頭鼻站起來,“哪裡來的臭小子,老子揍得你爹都不認識!”
顧百隅冷笑一聲,轉頭,超酒保勾了勾手,“拿來。”
酒保渾身冒冷汗,剛慌裡慌張地給熊老闆打完電話。一聽顧百隅這話,半分不敢猶豫,識相地把秃驢之前讓他下了春/藥的酒遞過去了。
顧百隅接過來一看,還是一瓶伏特加。
“喜歡喝烈酒是吧?”顧百隅将瓶子狠狠砸碎在茶幾上,梅開二度,酒水濺了三個人一身,“正好給你們洗洗身上的豬屎味。”
劉總見過顧百隅,但此刻隻沉浸在震驚和不理解當中。
一個豪門貴公子,怎麼會突然給一個貧民窟窮小子出頭啊???
他豬腦子炸了也想不明白。
但是旁邊的秃驢并不認識顧百隅,隻當是郁霧那小子要好的朋友,抄起手邊的煙灰缸就砸了過去!
“咚!——”
所有人都沒想到秃驢會突然來這麼一手,顧百隅更是完全沒避開,煙灰缸實打實地砸在了額頭上。
與此同時,一絲鮮紅的血順着顧百隅的額頭流了下來,劃過眼角。
現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