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到位了,郁霧馬不停蹄地交了費。
外公的手術很快排了上去。
手術當天,郁霧和郁芷薇在外面陪護,郁勇軍不知道上哪裡去了。
郁芷薇沒有問他錢哪裡來的,但她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郁霧不想辯解,這種根深蒂固的誤會,他解釋了太多遍,卻都是無用功。
外公的手術很順利,郁芷薇見狀沒留多久,走的時候也沒有告知郁霧。
郁霧給外公整理被褥,想讓人幫忙打點水,一轉頭,病房裡空蕩蕩的一片。
倒是周嶽玺,拎着保溫桶來了。
“你倒好,外公手術都做完了我才從别人嘴裡知道這件事。”他歎了口氣,有責怪,但更多的是不忍心。
他這麼一說,郁霧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周全。
從外公病了以後,周嶽玺家裡沒少跟着一起操心。郁霧本來也是想說來着,但這些天他太忙了,被繁雜瑣事沖到了腦後。
“我……你不要生氣,是我不對。”郁霧笨嘴笨舌。
周嶽玺無奈地笑了一下,“哪裡是真的在怪你,是心疼你啊傻子。”
他走進病房,将保溫桶輕輕放在床頭櫃上,瞥見了木匣子裡的玉簪子。
“竟然真的找到了。”
一開始郁霧給他發微信,說簪子找到了,他還懷疑是不是被騙了。眼下這簪子的質地,如果是假貨,那恐怕就沒真的了。
“你在微信裡說,是顧百隅幫你找到的?”周嶽玺問。
“是的。”郁霧點頭,“你認識他嗎?”
郁霧想起周嶽玺以前也是大戶人家,他們認識也是有可能的。
但周嶽玺笑了下,搖頭,“不認識。”
“我記得,你之前在開學典禮上一直追的,就是他吧?”周嶽玺嗅覺相當敏銳,“小郁,你是不是喜歡顧百隅?”
郁霧愣住。
耳根瞬間就紅了。
周嶽玺從通紅的耳朵上得到了回答。
“他知道嗎?”周嶽玺問。
郁霧搖頭。
周嶽玺皺眉。
突然想起前段時間顧釀雲差點出事,他隻顧着關注顧釀雲的狀況,忽略了郁霧也去參加了顧老爺子的生日宴,第二天回來帶了一身的傷,整個人還心不在焉。
“我當時怕死了,好在我弟弟的同學沖進來救了我。”
“不過我弟那個死小子,還誤會了人家,氣死我了!”
顧釀雲當時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現在拼拼湊湊的,還原了一個真相。
“你之前和顧百隅吵架了?”周嶽玺問。
如果是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被心上人誤會,沒人能保持好心情。
郁霧頓了頓,說:“那個時候,他還不太了解我。”
“這話說的,”周嶽玺輕嘲一聲,“那就能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把你當色狼?”
“他後來道歉了,還扇了自己耳光。”郁霧解釋道。末了,小聲補充說:“臉都扇紅了。”
“你就是心太軟。”周嶽玺說,“這個臭小子,怎麼變得聽風就是雨。”
“沒關系。”
“我記得你喜歡有腦子的人。”周嶽玺為他抱不平,“這麼個聽信謠言的人,還喜歡他?圖什麼?”
“我喜歡的不是某種特質,而是……顧百隅。如果腦子能出現在顧百隅身上,我會很開心。”
“如果沒有呢?”
“那就沒有。”
“……”周嶽玺有六點想說……
郁霧繼續輸出顧百隅的好,“這次外公的手術還多虧了他。”
周嶽玺抱臂,一副“我看你還能說出什麼花”的樣子。
郁霧将前因後果說了出來,還着重強調了一下50萬的重要性,“他是個雪中送炭的好人。”郁霧最後下了個定論。
周嶽玺挑眉,心說顧百隅這小子八歲就會上杆進洞了,什麼時候還需要台球教練?他自己不當教練就是給别人留活路了。
不過很快,就回過味來了。
“聽你這麼說,這小子也勉強算個好人哦?”周嶽玺說。
“是的。”郁霧聽不出他的别有深意,認真點頭。
“拿你沒辦法,你太心軟了。”周嶽玺歎了口氣,不由得想起當年一件事,“不過要不是因為你心軟,當年福寶恐怕就要成為流浪狗了。”
福寶是郁霧10歲那年救的一隻狗。那個時候他跟着外公外婆住在鄉下,冬夜裡大雨天的,看見一坨棕色的東西被扔在垃圾堆裡,渾身上下都是血。
郁霧心軟,脫了自己的外套包住小狗,帶回了家。
福寶被照顧得很好,後來還産下三隻健康的小崽。可惜産下崽崽的第二年,就出車禍被撞死了。
郁霧沒哭沒鬧,但是一周瘦了快十斤,憔悴得吓人。
再後來,外婆去世,外公生病,郁霧跟着母親到了城裡,父親讨厭狗毛,幾隻小奶狗被迫送給了村裡其他人。
前段時間,郁霧聽說其中一隻小狗的人家要搬去城裡了,不願意繼續養,到處在找接手的人。找了一圈,好心人沒來,倒是等來了賣狗肉的。
郁霧聽得心驚,立刻聯系了那戶人家,要把小狗接過來自己養。
可郁勇軍是絕對不接受家裡有狗的,郁霧思來想去,找了周嶽玺幫忙。
“我會盡快找到養狗的地方,然後把福袋接出去的。”郁霧保證。
“養多久都沒關系,朋友不就是用來麻煩的?”周嶽玺說。
“還是有點麻煩的。”
“你怎麼老害怕自己在拖累别人呢?”周嶽玺無奈,“當初阿姨去世,你還沒走出來是不是?那些事怎麼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