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賀嚣隻好說,“沒有想起陸總小時候被馬吓到,在馬背上偷偷哭鼻子。”
陸遺星:“我沒有哭。”
賀嚣配合道:“隻是肩膀有些微微顫抖。”
“……”
陸遺星拿弓箭指着他,又翻身下馬,把胡說八道的人甩在身後。
白色賽馬服顯得整個人勁瘦挺拔,腿又長又直,氣場淩人,摘下頭盔,半濕發梢被風吹起。
他去更衣室換衣服,出來時,賀嚣正在系外套扣子。肩寬腰窄,配上近一米九的身高,天生的衣服架子,隻是随意系扣子,荷爾蒙撲面而來。
陸遺星和他擦肩而過,評價:“很一般。”
賀嚣側頭,對上這人不可一世的小巧下巴,輕輕說了聲:“褲子拉鍊開了。”
陸遺星一頓,快速低頭,哪來的拉鍊,拳頭握了握,抱着頭盔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出來時,那兩匹馬挨在一起蹭臉頰。
“?”
你們在幹什麼?
飼養員忙過來拉開兩匹馬,解釋道:“這種現象很正常,剛才比賽過于激烈,它們體内腎上腺素飙升,以為是愛情。”
“……”
盡管如此,陸遺星還是瞪了眼賀嚣的紅棕色高頭大馬。
馬随主人,不成體統。
餘光看到賀嚣往這邊走,陸遺星直接離開。
過了會兒,回頭,賀嚣仍跟着他。
賀嚣是被顧耀請來吃飯的。
西歐田園風棚架下,陸遺星腰背挺直,優雅地吃草,沒吃多少就放下叉子。
蔬菜沙拉食而無味,他拿過旁邊作為擺飾的檸檬,擠了些檸檬汁淋上,勉強對胃口。
旁邊的白綿吃着奶油小蛋糕,嘴邊沾了點奶油,陸遺星遞過紙巾。
“謝謝。”
白綿擦幹淨嘴角,啊嗚又是一口。
陸遺星彎着唇。
他自己吃飯沒有胃口,看别人吃飯倒看得挺開心。
他吃了口面前盤子裡的蝦仁。蝦仁浸了檸檬汁,又帶了點辣味,酸辣美妙中和在一起,和諧又解膩,意外的好吃。
過了會兒,視線掃到顧耀身上:“顧耀你一臉要笑不笑的是幹什麼。”
顧耀搖頭,憋笑喝蘑菇湯。
賀嚣正戴着手套剝蝦,很快,漂亮肥嫩的蝦仁又出現在陸遺星面前盤子上。
陸遺星卻絲毫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仿佛他盤子裡的蝦沒有殼是天經地義的。
他吃相相當賞心悅目,慢條斯理,極具風度。在場的所有人眼睛都受到了讨好,心情愉悅。
顧耀看了看他,再看看賀嚣,八卦之魂按捺不住了:“還談着呢?”
陸遺星手微微用力,差點把玻璃杯捏碎。
高中時他和賀嚣在操場打架,剛好學校突擊抓情侶。手電筒照過去,他倆正抱在一起,拽着對方衣服難舍難分,誰也不肯率先放手。
教導主任驚呆了:成何體統,當自己的面還不松手,簡直是挑釁,無法無天,膽子太大。
于是他倆的名字在通報欄裡貼了一學期。
也被吃瓜群衆磕了一學期。
唯一的好處是,抽屜裡的情書少了很多。
但賀嚣那邊就不一樣了。
每次打完球,隊友都有人送水,他沒有,不服氣地叫嚷:“我水呢!”
陸遺星每次都暗爽地從旁邊路過。
陸遺星不願意和他鬧绯聞,約他出來澄清。賀嚣笑了:“你怕。”
陸遺星:“你說誰怕?”
“你,陸遺星不敢。”
賀嚣慢條斯理,“縮頭烏龜,膽小鬼。”
陸遺星也笑了:“沒有我不敢的。”
于是兩人為了證明自己不怕,都不肯後退一步,就這樣一直到畢業。
陸遺星語氣平靜:“沒談過,我倆清清白白。”
話音剛落,賀嚣腳在桌下碰了他一下。
“……”
陸遺星握着叉子,神情自若地踩住那隻作亂的腳。
侍應生過來問來點什麼。
白綿和顧耀都喝經典款加冰抹茶奶綠,賀嚣:“那我也——”
“他要黑咖啡。”
陸遺星輕聲道,“根據學生時代那點交情,賀先生好像喜歡喝這種有風味的飲料,不是麼?”
賀嚣表情微滞,然後緩聲道:“嗯,那給陸總來點菠菜汁吧,據我所知,陸總很喜歡這種健康的東西。”
他倆均笑得很友好。
沒多久,飲料上來了。
白綿浮誇道:“這種奶茶可好喝了,顧耀幹杯!”
顧耀和他幹了一杯。
賀嚣看着黑漆漆的美式,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緩了很久。
陸遺星欣賞着他的表情,垂眸,看到了自己面前慘綠色的菠菜汁。
他面無表情地抿了一口,綠色蔬菜清苦的味道直沖天靈蓋。
他倆同時去摸桌子上的糖,手指碰在一起,互相看了一眼,快速收回手指。
“菠菜汁新鮮麼?”
賀嚣問。
陸遺星:“新鮮,美式夠不夠濃郁?”
賀嚣微笑:“很濃郁。”
兩人盯着對方,你一口我一口,毫不示弱地把杯子裡的東西喝完。
白綿叼着吸管吸奶茶,眼珠子轉來轉去。
好怕他們打起來。
聚餐結束,陸遺星腦裡的菠菜味揮之不去。
好讨厭。
他要把所有的菠菜地都踩爛!
還要把賀嚣摁在菠菜地裡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