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開個玩笑,陸遺星反應卻很大,腳下又退了半步:“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桌角快要抵住他的腰,賀嚣拉了一把,把他拉到懷裡。
陸遺星僵住。
賀嚣胳膊環着他的腰,離腹部隻有半寸。
他隻需稍微收緊,就會發現腹部隐藏着的秘密。
他手再往下一點,就會察覺到腹部很小的凸起,在這具消瘦的身體上顯得突兀,察覺到這具身體因為戒備在微微發抖——
這個高傲尊貴的天之驕子,腹腔裡孕育了一個生命。
他此時隻消勾勾唇輕描淡寫幾句,他這位從不肯低頭“宿敵”的所有僞裝和驕傲都能潰不成軍。
“要磕到了。”
賀嚣将他往前拉了拉,松開手。
陸遺星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賀嚣哪知道他心裡的大起大落,懶懶道:“好無聊啊。”
陸遺星:“無聊就找一些有趣的事情做。”
“你要一起嗎?”
賀嚣來了興緻。
陸遺星拒絕。
賀嚣繼續:“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就在附近,帶你過去。”
陸遺星再次拒絕,并和他保持距離。
賀嚣:“我們從側門偷偷溜出去,不會被注意到。”
……
陸遺星跟他來到人少的地方,才反應過來。
我在幹什麼?
我竟然跟着賀嚣鬼混?
還翹了接下來的會議。
他不敢相信地站在原地。
賀嚣低聲道:“貓着腰,别被發現。”
陸遺星彎了彎腰。
賀嚣笑出聲。
陸遺星:“……”
再信賀嚣他就是傻子。
他甩開賀嚣,大步往前走。
賀嚣追上去:“你走那麼快知道側門在哪兒麼?”
陸遺星:“不用你管。”
賀嚣樂哉哉跟在他身後:“太好了,陸遺星要帶我做壞事了。”
陸遺星腳步一頓:“你聲音低點。”
賀嚣:“又沒别人。”
陸遺星:“……”
他不打算告訴賀嚣小……胚胎的事。
賀嚣跟自己搶怎麼辦?
誰知道他會是什麼反應。
這人惡劣慣了。
身後有人拿着手電筒照過來:“誰在那兒?有證件嗎?”
賀嚣皺眉:“不好。”
陸遺星抿了抿唇,靜觀其變。
賀嚣:“你留下,掩護我。”
陸遺星:“?”
陸遺星甩開他,快步往前走。
手腕被捉住,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帶着往另一邊。
他們從偏門的工作人員通道跑出去,耳邊是呼嘯的風聲。陸遺星今天出門特意挑了定制休閑西裝,如今材質極好的衣角被風吹起,領帶飄得不倫不類,額發也亂了。
他停下來,心跳如鼓,頭發垂落在眉間,襯得瞳眸烏黑漂亮。
賀嚣在旁邊笑。
頭頂是風,風間枝葉繁茂。
陸遺星心髒亂跳,喘着氣,渾身細胞叫嚣着痛快。
太痛快了。
連日的不爽沉悶一掃而光。
不用嗅宴會廳甜膩反胃的氣味,面對無聊的應酬,頭疼該怎麼躲酒——
他心情舒暢,側頭,對上賀嚣的臉,表情一滞。
他竟然跟着賀嚣鬼混!
賀嚣看着他的表情,笑出聲:“陸遺星,你這種爽了後罵别人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好?”
“我什麼時候——”
陸遺星頓住。
賀嚣不知也想到什麼,輕咳一聲,轉移話題:“前面有片海。”
是片不大的海,沒有商業化的痕迹,隻是沙灘上有個招牌五顔六色的小酒館。
月光下沙灘雪白,浪花卷着碎石貝殼沖到岸邊又退回去,隻有海浪聲輕輕按壓着耳膜。
賀嚣躺在沙灘上:“真的很難相信大家放在這麼好的地方不待混迹在烏煙瘴氣的金錢交易場所。”
他側頭,陸遺星還在很矜貴地疊西裝外套,勾唇,忍不住多看了會兒。
養尊處優的小少爺也不知道會不會疊,折騰了會兒,把那疊東西輕輕放在石頭上。
他又很講究地挽起袖口,擡手解開襯衫最上頭兩顆扣子,扭頭看到賀嚣躺在地上,怒道:“賀嚣你怎麼随地大小躺!”
賀嚣慢悠悠:“你管得着嗎?”
陸遺星氣得不輕。
賀嚣席地而躺沒關系,但是影響他的胎教。
他自認為是一個極注重教養的人,腹中崽兒大概率繼承了他這一優良品質是個乖崽兒,金貴,情趣高雅,富有教養。
賀嚣枕着胳膊:“我有些詩興大發。”
陸遺星壓了壓嘴角:“閉嘴。”
他尊貴地坐在賀嚣旁邊。
賀嚣提議:“躺下來?”
陸遺星拒絕。
賀嚣起身,把外套脫了墊他身下:“好了吧。”
陸遺星這才躺在他旁邊,半屈着腿,睜眼便是蔚藍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