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團團沒有回來。
暴怒的綁匪生氣的四處砸東西,并不停地咒罵着她。
他們原本想打一頓剩下的小孩兒們出出氣,但是看着昨天晚上被那個綁匪打得傷痕累累的小孩兒們,又克制了下來。
畢竟他們冒着這麼大風險,是想掙錢的,并不是想要弄死人。
把人弄死了,就什麼也掙不到了。
江卓的情況很嚴重,他在不停的發燒,胸腔裡斷掉的骨頭不知道是不是戳到了髒器,以緻于他會随着呼吸而感到劇烈的疼痛。
綁匪也被他這幅樣子吓壞了,但是最終他們隻是喂他吃了一些過期的退燒藥。
“看他自己的造化吧,活不活的下來。”
其中有兩個綁匪使眼色,指着門外的一片草叢低聲道:“活不過了,就埋裡頭,做的幹淨點。”
那個時候的江卓心裡也在想,也許我真的快要死了。
畢竟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就算他現在想告訴對方自己的真實身份,也開不了口了。
江卓無比的想念外婆。
自從外婆去世以後,好像世界上就沒有人在真正的愛自己了。
團團,這個陌生的好心的小女孩兒,希望她能夠徹底的擺脫綁匪的魔掌。
江卓也是白天聽綁匪罵罵咧咧才知道那座山距這裡有十幾公裡,而且那座山十分險,就連附近的村民都很少去那裡。
對于團團這麼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來說,抵達那座山,并翻越它達到下一個村鎮,再找到人來營救自己,實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綁匪們也是這樣想的,他們猜測團團大概率是躲在附近,而周圍的村民都和他們有聯系,他們相信抓到團團這個小丫頭片子隻是時間問題。
這也是綁匪們雖然憤怒,但是沒有想着轉移窩點的原因。
江卓隻能在心裡默默地替團團祈禱,再多的他也做不了。
一陣深重的無力感向他襲來,江卓又沉沉地暈了過去。
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目是雪白的天花闆,鼻尖聞到的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胸腔裡的那陣刺痛依然存在,整個身體仍舊昏昏沉沉的。
有一雙白皙細膩的手握住了他,“阿卓,你醒了,你看看媽媽。”
女人啜泣聲适時響起,江卓的眼睛緩緩睜開,望着面前妝容精緻的母親。
“那些人呢?”
江卓的聲音細若遊絲。
“都有警察叔叔在處理呢,你好好休息,醫生說你傷的很重。”
母親替江卓将被子掖好,将他又按回了床上。
一陣濃重的睡意向江卓襲來,他感到深深的疲倦,但是在閉上雙眼之前,他還是請求道:“媽媽,有人幫了我,她叫......團團......”
“我知道,我知道,你快休息。”
他母親催促道。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江卓終于閉上了眼睛。
他母親望着睡着的兒子,目光裡閃過一絲複雜。
“江總......江總......”
江卓感到有個聲音在朦朦胧胧中呼喚他,他掙紮着醒過來,然後看到秘書帶着關切的臉。
“晚上還有一場會議.......”秘書打量着他的神色緩緩道。
江卓皺了皺眉頭,看着空曠的會場,反應過來自己是在會場睡着了。他揉了揉額頭,讓自己的腦子變得清醒一些。
“可以,你把資料發過來吧。”
“好。”
秘書點點頭。自己這位老闆一向嚴厲,就算秘書心裡想說幾句關心的話,也害怕說出來後受到對方的斥責。
江卓看着秘書的背影,又望着空曠的會場,頭一次感覺自己那麼的孤獨。
在公司,為了鎮得住手底下的這些人,這些年來他一直是雷霆手段,以至于到了如今積威深重,就連和他最親近的秘書也不敢對他表露出絲毫的超出工作以外的關心。
久而久之,不止公司的人不把他當成一個人看,就連他自己,也将自己看做是一個工作機器。
江卓回想着夢裡的場景,好多年過去了,他又夢到了團團。
早就冷硬無比的心居然也有了一絲柔軟的地方,但是更多的是一種深沉的疑問。
那就是這一切真的存在嗎?
夢中那個會為他人的安危擔憂的自己真的存在嗎?
畢竟他這些年的處事風格完全和父母一緻,隻做對自己有利的事。
還有團團,那個穿着舊舊的白色連衣裙的善良小女孩兒,真的存在嗎?
如果她真的存在過,那為什麼這麼多年來自己沒有絲毫對方的音訊?
還是,團團已經死在了綁匪的手裡,後面的故事都是隻是自己的臆想而已?
秘書重新走了進來,他手裡還抱着一堆資料。
“江總,除了發給您的電子資料,還有一些紙質資料。”
江卓接了過來,他不得不将心中的萬千思緒抛之腦後,重新變成一台工作的機器。
“好,晚上準時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