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車已經停了,他知道是到了該下車的時候了。
蘇言轉頭和鐘柢還有羅秉生道了别,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鐘柢望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下車。
蘇言站到車外,車窗自動搖了下來,車子還沒有立馬開走。
他彎着腰對着車裡的鐘柢道:“鐘先生,今天我很高興。”
鐘柢看着蘇言發亮的眼睛,道:“我看出來了。”
蘇言笑了笑,眼裡有光華流轉。
他搖了搖頭,道:“不單是為這個。”這個時候蘇言晃了晃手裡的獎杯。
片刻後,蘇言微微垂下眼睑,從鐘柢的視線看過去能看到他纖長的睫毛。
然後鐘柢聽到蘇言說:“今天你來了我很高興。”
而後蘇言擡起臉望着鐘柢,打算和對方做今晚真正的告别了。
卻沒想到鐘柢道:“我也很高興。”
鐘柢目光深邃,漆黑的眼珠宛如墨石一般,一瞬不瞬地盯着蘇言。
晚風輕輕吹過,拂到臉上時蘇言才察覺到有些涼爽。
他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自己剛才的臉一定很紅。
“早些休息。”
鐘柢隔着半開的車窗對蘇言道。
蘇言站在車窗外,彎着眼睛笑道:“你都送我回家了,我要看着你走。”
鐘柢的目光裡有些不贊同,但是望着蘇言那張充滿笑意的臉,他最終還是改變了心意。
蘇言退到馬路的一邊,站在路沿上望着那輛黑色的轎車徹底消失在深夜中。
這個時候,先前還小打小鬧的晚風開始狂野起來,直吹得人感到陣陣寒冷。
蘇言在這陣寒風中走進小區,按理說也應該覺得寒冷的,卻總覺得自己仿佛走在春風裡。
他不止覺得自己走在春風裡,他甚至還覺得自己的心和小時候沒有什麼區别。
路燈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蘇言童心大起,居然故意踩着自己的影子走路。有好幾次,他還故意去踩着自己心髒的位置。
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跳到了影子那裡。
***
A市。
寒洲作為一個網絡主播居然獲得了B市官方頒發的非遺大使獎杯,這件事在古風圈無疑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江顯作為如今狗熊APP的CEO,自然也在第一時間知道了這件事。
頒獎典禮是實時直播的,事後也有回放。
江顯看着視頻裡的蘇言,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口牙全部咬碎。
他千辛萬苦挖來的摸魚少俠是顆廢棋,而公關部部長手下挖來的那一幫蝦兵蟹将也很不成氣候的樣子。
在他江顯這樣内憂外患的情況下,蘇言居然獲得了官方的背書,這讓江顯如何不生氣?
他一生氣,狗熊APP裡的工作人員就要遭殃,一時間公司裡都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而江家的其他人,也有知道這件事的。
江巧熙原本也不是主動打探的,是因為她們班上有幾個女生是混古風圈的,本身就對這些很了解。江巧熙碰巧和她們有了交集,無意中知道的。
她還和她們一起看完了蘇言的那個頒獎視頻,單看這個視頻的話,她發現自己無法将視頻裡這個俊秀儒雅的年輕男人同江家人口中的那個蘇言聯系起來。
更别提主動分享視頻給她看的那幾個女生還和她講了一些寒洲的事,江巧熙對蘇言的觀感就更複雜了。
她發現自己,好像不能簡單的将對方當成是一個符号,一個名字了。
對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着自己的圈子和一群喜歡他的人。
而且,當江巧熙望着那些女孩子在提到寒洲時與有榮焉的神情,心裡不禁會産生一種怪異的沖動。
她想,其實我明明比她們更有資格驕傲的,畢竟我是他的.....妹妹。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江巧熙吓了一大跳。
她一方面為自己有這種念頭而心驚,但另一方面又想,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隻是她随即會想起林蘭和江顯,特别是她也聽說了江顯做的一些事之後,心裡的那種怪異感就更強烈了。
除了江巧熙之外,在江家關注這件事的還有江卓。事實上頒獎典禮那天晚上江卓正和包括周秋珩在内的一群朋友在一起。
周秋珩如今已經是寒洲的資深粉絲了,因此對于寒洲的一舉一動都十分關心。
那天的宴會散場的時候,江卓沒忍住問他道:“秋珩,你一晚上都舉着手機在看什麼?”
畢竟這樣的行為和周秋珩平時的形象差别實在太大了。
周秋珩以一種很外露的炫耀姿态對他道:“B市文化局局長親自給寒洲頒發了非遺宣傳大使的獎杯。怎麼樣,江總,現在還覺得人家不是正規軍嗎?”
江卓目光一頓,顯然也為這個消息有些吃驚。
周秋珩似乎很享受他現在這幅樣子,于是繼續道:“這消息已經是各大熱搜的頭版頭條了,你可以自己看。”
江卓掏出手機,果然各個平台都被這則消息霸了榜。
“我正好過段時間要去B市出差,如果寒洲不嫌我打擾的話,我會去拜訪他。”
周秋珩道。
江卓将手機放回大衣兜裡,看着周秋珩這幅志得意滿的樣子,涼涼地開口道:“他對你沒有太多的心思,從上次見面的情況來看。”
周秋珩感覺自己額角的青筋正在突突地跳動,他無奈地對江卓道:“阿卓,你一定要這麼掃人的興嗎?”
江卓臉色好了些,道:“那祝你順利,他主意可大得很。”
說罷,江卓先朝着外面走去。
周秋珩待在原地卻想,阿卓似乎并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讨厭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