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宴會結束之後沒多久,蘇言和合夥人就留在A市和對方就進一步的合作進行了詳談。
說是詳談,其實也是合夥人在和對方聊具體的細節,蘇言大多數時候保持沉默,充當一個壁花的作用。
不過無論是合夥人還是合作方并沒有把他當成是什麼都不懂的壁花看待,恰恰相反,有許多時候,他們都會停下讨論,詢問蘇言的意見。
蘇言的意見言簡意赅,但是大多都很中肯,合夥人和合作方多半都會采納他的意見。
其實合作方對蘇言還存了别的心思。
畢竟上次那個到場人物無一不是在A市舉足輕重的宴會上,鐘柢作為當晚的重量級嘉賓,從蘇言的出現到離開都一直陪着他。
而且在結束了和他們的交流之後,鐘柢甚至帶着蘇言去見了範老等人,這其中的看重不言而喻。
因此合作方對待此次和狸花APP的合作較之之前,更是重視,甚至有些以前不準備讓利的部分,這次也大方讓利。
聯合創始人也不是傻的,他自然知道這都是托的是蘇言和鐘柢的福。
和其他人不一樣,他那天晚上可是吃到了第一手瓜的,隻是這瓜的另一方含金量太重,以至于他目前隻能把這瓜默默埋在心裡。
至于合作方讓的這些利,聯合創始人也全部聽從蘇言的意見,看他的意思。
蘇言把那些在正常情況下能讓利的部分選擇了同意,相應的他們狸花APP在讓利給對方的情況下也做了調整。
而對于那些明顯是割肉賣好的讓利,蘇言沒有同意。
在商言商,一切的利益都有标定好的價格。
有些現在沒有問你要的,總有一天也會連本帶利的向你讨回來。
因此這種明顯不合理的讓利,蘇言沒有接受。
聯合創始人也是這個意思,現在看蘇言做的決定和他一緻,心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他和另外一位合夥人聯合創立了狸花APP,但是後來資金短缺,馬上面臨着破産,是蘇言的大筆注資挽救了公司,同時也使得蘇言成為了狸花APP的另一位聯合創始人。
蘇言這些年來在公司框架和具體的業務上從不過問他和另一位聯合創始人的決定,他們不是不感激的。
而如今乍然得知蘇言和鐘家的話事人有着這麼密切的關系,創始人一方面是為公司的根基更為穩固而感到高興,但是另一方面也擔憂那位能量過于巨大的鐘先生對公司發展帶來的其他影響。
說句難聽的,狸花APP對于那位鐘先生來說可能就是一個他哄蘇言開心的玩具,而對于他和另外一位創始人來說則是他們畢生的心血。
他們既希望狸花APP身後有一個穩固而強大的靠山,又希望它能掙脫束縛,發展的更加自由,更好。
現在蘇言的态度讓他的心是徹底放下了,而對于蘇言的感激之情也更深了一層。
這次的合作會談圓滿結束,聯合創始人想念在家的老婆孩子,一結束連飯都顧不上吃就直奔機場。
至于蘇言,他已經和鐘柢約好了。
隻是在他剛走出電梯大門的時候,他就接到了一通來自于自家琴社前台小姑娘的電話。
電話裡頭的聲音帶了些刻意壓低的意味。
“小蘇老師,聽得清嗎?”
“可以,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嗎?”
"是有件事,蘇老師不讓我跟你說。"
前台小姐姐的聲音壓得更低了。
蘇言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是出了什麼事嗎?
是奶奶出事了?
可是蘇言想起年初奶奶一切正常的體檢指标,又沒有那麼确信了。
隻是要是沒事,前台小姑娘也不會特意給他打電話。
“沒關系的,我會幫你解釋的,麻煩你告訴我是發生了什麼事嗎?難道是我奶奶出了什麼事嗎?”
“沒有沒有,不是蘇老師,蘇老師很好。是琴社,琴社出了一點事,不過現在都解決了。我想了想,覺得還是告訴你的好,畢竟你是公衆人物,有些不利的輿論還是早點做準備比較好。”
事情是這樣。
前台小姐姐早上上班的時候發現琴社外面的玻璃窗上都被人潑了紅漆,那些潑紅漆的人還在玻璃上面寫了許多辱罵蘇言的話。
小姐姐緊急的去調前台監控,結果發現門外的監控被人惡意損壞了,她從保留下來的最後影像裡隻看到幾個戴着口罩的黑衣人的身影,臉是怎麼也看不清了。
她沒有辦法,就想先打電話給蘇言,問問他該怎麼辦。
結果這個時候突然又來了一群黑大衣,隻不過這群黑大衣并沒有戴口罩,而且很熱心的幫他們将玻璃上的那些紅漆擦掉了。
她是試過自己無論怎麼樣都擦不掉的,但是沒想到這群黑大衣看似很輕松的就把這些紅漆擦掉了。
而這個時候,蘇慧珍也來了,琴社裡其他上班的人也陸續來了。
不一會兒,又來了另一群黑大衣,他們甚至還抓住了那群潑漆的黑衣人。
有個長相很普通的黑大衣問蘇慧珍,是他們私下解決還是送去警察局。
蘇慧珍反問他們是誰,他們說是韓先生的人,平時留着保護蘇先生的。
又說都聽蘇慧珍的安排。
蘇慧珍想了想,和他們一起去了警察局。
小姐姐對蘇言道:“小蘇老師,你現在不用擔心,那些人已經被關在警察局了。而且最近B市在嚴查城市文明建設,他們這種行為簡直是在撞槍口,會被官方當成教育的典型狠狠收拾的。”
蘇言道:“謝謝你。”
小姐姐又道:“那個.....反正你做好準備嘛,萬一那些針對你的人又像上次那樣在網上亂說,你也好應對。”
因為那些被漆在玻璃上的話實在很難聽,罵蘇言是以色侍人啦,男狐狸精啦之類的。
“好的,謝謝你,我知道了,不用擔心我。”
"嗯嗯。"
蘇言挂斷了電話,他心裡已經有數,能這麼針對他,還盡搞這些不入流手段的,除了江顯,他不做第二個人想。
蘇言走出大廈,鐘柢的車已經等在那裡了。
似乎是看見了他,車門從裡面打開,随後鐘柢走了出來。
蘇言望着鐘柢,沒來由的就笑了起來,然後快步向對方走去。
鐘柢替他拉開車門,蘇言笑着坐了進去。
兩人已經提前約好去一家私密性很好的菜館吃飯,蘇言一路上都在和鐘柢閑聊,沒有提剛才前台小姐姐電話裡的事。
等兩人到了私家菜館,被老闆領着進了一個專屬的院落,侍者逐一開始上菜之後,蘇言才道:“琴社的事我知道了。”
鐘柢替他布好菜,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才道:“相信法律會給他們一個公正的判決。至于幕後的人,也會受到應有的教訓,隻是處理到哪種程度,還要聽聽你的意見。”
蘇言沒什麼情緒起伏的道:“是江顯搞得這堆事。”
“是他。以前他派人監視你,我就給過他教訓了,不過現在想來恐怕是教訓還不夠深刻,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惹事。”
鐘柢道。
蘇言想了想,道:“我不希望他們的事牽扯到我母親和其他無辜的人。”
鐘柢看着他,道:“我已經查到,江顯是林蘭婚前和男友生的兒子。你母親懷孕待産期間,因為躲避輿論同樣懷孕待産的林蘭也和她住在同一個度假區。你母親出車禍之後,她買通了當時照顧你母親的保姆,将江顯和你調換了。”
蘇言的神色變換莫名,最終眼仁隻剩一片漆黑。
鐘柢有些心疼的想抱抱他,但是兩人的位置隔着一整張餐桌,隻好作罷。
“如果你同意的話,這些事情都可以公布出來,讓江顯和林蘭都獲得應有的懲罰。”
蘇言的手摸着餐桌,他緩緩地搖了搖頭,道:“這些事情确一旦公布出來,确實可以讓林蘭和江顯獲得懲罰,但是同時我母親的往事也會被人翻出來。”
“對于林蘭來說,法律層面上她唆使他人調換小孩,最多判她幾年的刑。而江顯,事發時他不過是個嬰兒。事情鬧開了,他大不了就說自己從頭到尾不知情,什麼都不用承擔。而我母親的困難與不幸卻要再翻出來被人咀嚼,作為閑聊的談資。”
這裡頭還有一點,那就是這些事情牽扯出來,最終肯定會證明江承業和蘇言之間的父子關系。
蘇言不想做江承業的兒子。
他不想事情鬧到最後,反而成了對江承業的獎賞。
唐芸真的生了一個流着江承業血脈的孩子。
這不是唐芸想看到的,他隻是唐芸的孩子。
鐘柢道:“我知道了。”
蘇言擡頭望着他,道:“抱歉啊,允璋。”
鐘柢終于沒忍住起身離開座位,走到他身邊來。
他伸手摸了摸蘇言的臉,低下頭吻了吻他,道:“還有别的手段也能教訓他。”
蘇言被他親的舒服,笑着道:“鐘先生準備充足啊。”
鐘柢又去摸他的臉,道:“我不能讓别人欺負你。”
蘇言放任自己靠着他,望着不遠處盛開的鮮花,這裡真的很美麗。
“我不會被欺負。”
鐘柢道:“好,我知道團團很厲害,自己也可以解決,但是我想逞逞做你男朋友的威風,好嗎?”
蘇言哈哈笑了起來,他眼睛亮亮的望着鐘柢道:“好,你要怎麼逞?”
鐘柢伸出手指去摩挲着他的唇瓣,道:“江顯在本科期間發表的論文被證實是剽竊的其他人的成果。他在這期間給了學校的一名教授許多好處,對方壓榨手底下的學生給江顯發文章。這其中有許多人因為他的緣故延期畢業,更有甚者,直接肄業了。”
蘇言睜大了眼睛,像是有些不相信這樣的事情,他道:“他……江顯一共發了多少篇文章?”
“通訊五篇,一作四篇,其他二三作零零總總十多篇。”
“他…這都是他本科期間發表的?”
蘇言記得上一世江顯雖然後來讀了個碩士,但是那都是出國讀的。
在國内他隻念了本科。
本科四年,發表了這麼多篇文章,蘇言回想起上一世江顯的大學經曆,似乎那個時候他就已經進了江氏集團做事。
就這樣,他一邊要上課,一邊要去江氏集團,還能發表這麼多文章?
看出蘇言臉上的疑惑,鐘柢道:“他的這些文章,尤其是通訊和一作的,影響因子都很高。”
蘇言記得,上一世江顯因為高考分不夠,上不了A大。林蘭給他運作,去了A市另外一個還不錯的大學的生物專業。
生物專業收分略低些,他踩着線進去的,估計這一世也是差不多。
蘇言雖然沒有念過生物專業的碩士,但是他大概也聽人說起這個專業的碩博畢業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