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導,我們‘再别康橋’的命也是命,你看你們‘花辭鏡’也練這麼久了,這話劇節我們是開場,時間緊任務重,到現在一次帶妝彩排都沒有過,要不給我們騰個地兒?”
陸杉看了眼她身後低眉繞着發尾好像事不關己的周語墨,又回頭看了眼演員們的狀态,隻好妥協:“大家振作精神,最後連過一遍。”
演員們滿頭大汗,精疲力竭,聽到是最後一遍了,還是恢複了些勁頭。
江晚雲也稍顯艱難的從跳崖落地的角落爬起,又一次回到始點。
不料最後一遍,“跳崖”的動作出現了嚴重失誤,以至于失控跌落下來,身體幾次在道具假山上狠狠撞擊。
這一插曲,就連事事不聞的周語墨也頓然站了起來。
“晚雲!”
陸杉低低一聲驚呼,臨近的幾人也跟随他幾步上台去想将人扶起。
“不要動她。”
林清歲從圍堵中一聲堅決的聲音制止,從給她讓出的那條通道疾步走近到江晚雲身旁,蹲下來察看一番情況,冷靜問她:“怎麼樣,有哪裡疼嗎?”
“清歲?”江晚雲手肘撐着地,吃力地擡起頭看她一眼,又垂下頭去,蹙眉閉眼許久才開口回答:“沒事,就是撞到了。”
見她意識清醒,林清歲繼續問:“能自己試着站起來嗎?”
江晚雲點了點頭,借助林清歲的臂彎自己撐着身體嘗試站起身來。
所有人這才松下一口氣。
陸杉冷靜下來:“還是去醫院做個檢查,不要逞強。”
江晚雲蹙眉忍着痛,颔首微弱應了聲:“好。”
演員紛紛來慰問,江晚雲也隻是逞強地笑着,搖頭說沒事。
“來來來!‘再别康橋’準備!”
導演一聲吆喝,又一批演員上了台,‘花辭鏡’的演員也就不得不讓開場地。其中也有人火速換了身衣服重新就位。
林清歲注意到周語墨的眼神有些複雜地看向她們,心存疑惑,這段時間觀察下來,似乎也知道了看起來柔弱的江晚雲其實比誰都要強,就特地避人耳目地把她先攙扶到了後台無人的角落。
解下衣扣,脫了自己的大衣鋪在地上:“先躺下。”
江晚雲自知是有些站不住,一貫的禮數卻不允許自己這樣不像樣地躺在後台的地上。
林清歲看出她的顧慮,語氣冷靜到跟說真的似的:“那我放手了。”
“不要!”江晚雲微弱地驚呼一聲,顫動的雙眸顯然緊張了一瞬,看見林清歲嘴角露出的笑意,才知道自己被戲弄了。
看林清歲這樣堅持,隻怕自己再不妥協,真的會被她松開,知道自己現在一秒都離不開她的支撐,隻好順着她臂彎的力氣躺下。
“我看看你膝蓋的傷。”
林清歲伸手想去拉起她的褲腿,卻被江晚雲輕輕握住,制止了。回眸對望上她無力的眼神,手又退了來。
“頭暈嗎?有沒有惡心想吐的感覺?”
江晚雲搖搖頭。
“身上哪裡還疼嗎?”
江晚雲依然搖頭:“你放心,應該就是低血糖犯了。剛剛碰得不嚴重,疼過那陣已經好了。”
林清歲要不是個無神論者,都怕是要怪口袋裡準備的東西晦氣。
“怕有内出血,你現在最好不要随便亂動,我叫救護車來,去醫院做個檢查。”
說着,拿出一支葡萄糖,撕開包裝口送到嘴邊:“先把這個喝了。”
江晚雲猝不及防嘗了一口,才蹙眉避開:“這是什麼?好甜。”
她說的好甜明顯不是褒義,林清歲便解釋:“葡萄糖,喝下去就好了。”
江晚雲看起來半信半疑,卻又乖乖喝下。
林清歲用手心拭過她額前的濕發,看着她那我見猶憐的病弱模樣,微弱的氣息起伏,忽然有種非禮勿視的感覺,不敢再去直視那雙眼。
江晚雲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沒想到你年紀不大,倒是很會照顧人。”
林清歲平靜道:“李醫生教過我一些。”
江晚雲疑問:“李醫生?”
“家裡人。”林清歲低着眼簾,沒再說下去。
江晚雲卻直白的望着她,孱弱一笑:“這兩天周末加排,你怎麼來了?”
林清歲沉吟片刻,問:
“你有期待我會來嗎?”
“我……”江晚雲不想林清歲這樣冷酷的人,也會問出這樣直白的問題。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林清歲低眸看她,嘴角微微揚起:“開玩笑的。”
随後解釋:“我隻是出于工作,盡責。況且試用期還沒過,周末加加班給你留個好印象也不虧,對吧?”
或許本意想逗人笑吧,但江晚雲沒有輕視,目光随時都認真且溫柔地望着她,無論她傲慢,還是冷酷。
“我明白。不論如何,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