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司亦塵帶的餘孽很快被謝璟的人誅殺殆盡。
因皇帝臨終前,唯恐前朝後宮生亂,特地令禦林軍嚴防死守之故,故而,當皇後以及後宮嫔妃察覺到宮中生變,想要馳援之時,也被困于皇宮不得外出調兵遣将,進而并未再擴大事端。
于是,這場叛亂很快被平息。
但因皇帝已駕崩,能繼承大統的九皇子也死了,而國不可一日無君,尤其是這種特殊時期,一着不慎便會滿盤皆輸,因此,謝璟也不敢大意,在救下沈靈薇後,忙将人交給張慎看護後,便趕去和燕王和齊王商議接下來的事。
等清晨的第一縷曦光灑向皇宮時,載着沈靈薇的馬車,晃晃悠悠地朝皇宮城門方向趕去。
途徑之地,一段又一段長長的甬道内,橫七豎八倒着許多死屍,各種死法皆有,殷紅的鮮血流得滿地都是,緩緩聚集成溪流,流入地面的低窪處,日光落在上面,将其染成滿目的橘紅色,乍一看去,滿目瘡痍如修羅地獄。
這時,幾十個小黃門從另一邊的側門趕來,和上次宮變之時一樣,見到此情此景,眼角眉梢都未動一下,麻木地彎腰開始搬擡屍體,将其挪到一遍。
站得稍後點的小黃門則拿着水盆等物,就着剛挪出來的空氣,朝滿是鮮血的空地上用力潑去,再用手中掃帚一掃,刹那間,露出其下光潔整潔的青石磚面來,仿佛昨夜的厮殺根本不存在。
全程,冷漠,麻木,機械地如同提線玩.偶,和這座皇宮一般毫無感情。
沈靈薇前後兩次看到此情此景,都不由心悸,今日也一樣,她一下子攥緊了身下軟榻。
“薇薇!”
這時,馬車忽然停下,燕王妃撩開車簾幾步上前,滿臉劫後餘生的慶幸之色,一把抱着沈靈薇,後怕得淚如雨下。
沈靈薇鼻頭一酸,忙回抱住燕王妃,哽咽道:“娘,我們都活下來了。”
燕王妃也不知為何她的女兒竟會如此命苦,幾次三番差點喪命,聞言自責地哭得更兇。
最後還是沈靈薇強行将人拉開,好聲安慰她自己雖然被司亦塵劫走,可并沒受什麼苦,還僥幸撿回了一條命,可見她是個有福氣的人,才逗得燕王妃破涕為笑,緩緩止了哭聲。
隻聽燕王妃哽咽着問:“那司亦塵呢?”
“死了。”
沈靈薇臉上笑意稍微落下一些,怕她娘再自責,忙找補道:“是謝璟趕來的及時将他殺了,也算是替我報了仇,以後再也無人威脅我的性命了。”
“那就好,娘改日好好謝謝他。”
燕王妃說着話又要落淚,但見沈靈薇面色蒼白,手腳冰涼,猜她方才吓得不輕,忙将人摟在懷裡:“這會兒時辰尚早,你先睡會兒,待會兒到燕王府,我叫你。”
“嗯。”而沈靈薇這一日夜和司亦塵捆在一起,沒有一刻不是煎熬的,故而,聽到此話後,忽也覺得渾身疲憊不堪,就聽話地在燕王妃懷裡尋個舒服的姿勢,緩緩閉上了雙眼。
徐徐東升的晨曦,穿過晃動的馬車車窗,映在沈靈薇的臉上。
半夢半醒中,沈靈薇阖上的沉重眼皮,被這一股熱意籠着,眼前的黑暗從暗漸漸轉明,緩緩顯出一片橘黃來,她眼睫不适地顫了幾下,等再睜開眼時,人不知何時已身處深宮的禦花園中。
用細竹片圍攏的花圃裡,各類花卉開得怒放,在暮色的夕陽裡迎風擺舞。
幾個采摘花瓣的宮女,結伴從不遠處的宮道裡走過來,幾人不知說到什麼喜事,頻頻捂着嘴笑,歡聲笑語傳到這邊,引起坐在禦花園中等司亦塵前來的她的注意。
那是上輩子她和司亦塵成親前半個月。
她父親見聖上病危,想要往後拖延她和司亦塵的婚事,并将緣由告知了她——皇帝還未立太子,前朝後宮不穩,若司亦塵存了奪嫡的心思,會對整個燕王府不利。
她被說動,私下找司亦塵提了一次。
司亦塵面上不顯,嘴上雖答應不介意,同意往後拖延婚期,但卻并未和皇帝陳情。
眼看婚期越來越近,她這才迫不得已前來宮中,向他讨要一個說法。
可司亦塵卻遲遲不出現,而她本就心裡藏着事,自也沒什麼耐心等他,聞言心頭煩悶,見衆人頻頻提到司亦塵,倒也生出幾分好奇,挑眉望去。
這一看不打緊,竟令她看到其中一名小宮女,竟是常年在司亦塵身側伺候的小萍兒。
此刻小萍兒眉飛色舞地夾着音,和另外幾個小宮女小聲抱怨:“今日殷小姐又來宮裡了,說是來看望皇後娘娘,可嘴裡不停地提起淑妃娘娘,對殿下的心思就差挂在臉上了,也就沈家小姐是個缺心眼的,一點都沒看出來,還把人家當好姐妹,真是,讓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
“就是,就連這幾日三殿下刻意躲着她,她都沒瞧出來。”
“三殿下躲她幹什麼?”
其中一個臉胖胖的小宮女說到此處,忽想到什麼,臉上那雙明眸忽瞪得極大,忙壓低嗓音唏噓:“可是殷小姐和三殿下的事瞞不住了?三殿下怕沈小姐知曉吃醋,這才..........”
萍兒促狹笑了下,揶揄道:“你就這榆木腦袋能猜到什麼?是,是........”
衆人見她吞吞吐吐忙催促她繼續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