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叛軍大将彎弓擡手一箭射出,哈哈哈哈哈……,哪有什麼天兵天将,都不過是凡夫俗子。百年城牆,就這麼被叛軍不費吹灰之力躍馬突襲。”
“妖道騙人,他害了海州城!”
說着說着精瘦男人已經淚流滿面,想想城破的擔驚受怕,今後背井離鄉的苦楚,不少海州人都感同身受地長歎一聲。
時間一點點過去,六月的太陽仿佛要将人烤幹,祁安安的臉被曬得通紅,汗水流下來,更是一陣陣刺痛。
這天實在難熬,衆人說道兩句就慢慢閉上了嘴,連孩子的哭鬧聲都聽不見了。
當天邊的最後一絲餘晖落下時,他們終于發現了一處水源。
那是一處半幹的湖泊,湖不大,三面被山丘圍着,隻在接近湖水的地方還殘留着隐約的綠色。
此時天色己晚,大多數人都選擇在湖邊埋鍋做飯,祁安安眼見趕着騾車的那群人趕走一對父子,占據了一面臨湖一面靠山的位置,她默默挑起擔子,将行李放在了一處較偏僻的地方。
他們左側是蔣家,右邊是一家四口,一個面色不善的老婆子帶着兒子媳婦,還有一個四歲的孫兒。奇怪的是,那個四歲大的孩子一直坐在扁擔裡,不哭也不鬧,被破布和蓋子遮得嚴嚴實實,要不是祁安安眼尖看到他腦袋動了動,還真沒發現還有一個人。
他們是從青州逃過來的,身上的家當沒剩多少。剛安頓下來,老婆子就怒罵兒媳婦,讓她趕快去找些野菜充饑。
祁安安把自家的地盤安置好,就和蔣家打了聲招呼,正準備去提水,手裡的桶卻被人一把搶過去。
祁母拎着水桶不贊成的開口:“安娘,還是我去打吧,你累了一天,趕緊歇歇。”
祁安安擡頭看過去,這具身體是個美人胚子,祁母自然容貌不差,夜色模糊了她的五官,但火光影影綽綽卻勾勒出了極好的身體曲線。
她心中歎氣,臉上的神色格外嚴肅,沉聲道,“娘,下次記得要喚我安哥兒。”
“還有……”
祁安安頓了頓,目光掃過她胸前,終究還是忍不住道,“以後的衣衫再改大一些吧,這一路咱們得盡量低調。”
祁母一愣,然後快速反應過來女兒話裡的意思,臉騰一下變的老紅,尴尬的退了回去。
——
祁安安回來的時候,自家那片營地正是熱鬧,離得老遠就能聽到一道蒼老尖銳的女聲。
“夫人啊求您發發善心,我們一家老小好幾日都沒有水米下肚,您就當是路邊見着乞丐也施舍我們點吧。”
祁安安加快了腳步,就看到她家右邊營地的老婆子,正眼巴巴的拽着祁母的胳膊,又哭又鬧死活不肯撒手。
他兒子大步來到了祁家擔子前,不過被蔣方虎給攔住了。
“安哥兒!”
祁母遠遠地看到了救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把制住她的老婆子給甩開了。
祁安安擋在她身前,冷冰冰的看着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婦人:“大娘,哪家糧食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現在正是逃難的時候,給你一口,我們自家就得少一口。誰家都不寬裕,你們請回吧。”
打水去的蔣父也回來了,他從推車裡抽出一把長刀,臉色不善的上前助陣。
祁安安這邊氣勢更盛。
老太婆坐在地上一雙老鼠眼轉來轉去,終于意識到,這次是捏錯了軟柿子。
“哪有你們這麼欺負人的!”
她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看着祁安安的眼神裡滿是憤恨。周圍幾個相熟的人勸了幾句,她這才忿忿不平的坐了回去,隻是陰測測的眼神一直瞪着這邊,瞪着這群從海州逃難出來的人,不知道心裡在算計什麼。
祁安安被她看得身上發毛,挑着擔子往蔣家那邊挪了挪。
天色晚了,各家都升起火開始做晚飯。
祁安安借着擔子的掩蓋拿出鍋碗米菜,今天是逃難第一天,從海州出來的人帶的糧食不少,沒一會營地裡就蔓延出一股飯香。
她也開始做飯,臘肉洗淨切片在鍋裡煸香,然後倒上泡好的大米,飯蒸好後窩進去六個荷包蛋,再放上幾根水靈靈的小油菜,焖上一分鐘,開鍋後淋入調好的醬油,一大鍋飄香四溢的煲仔飯就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