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鴻漸的臉色轉憂為喜,提議道:“我覺得這裡就不錯,人少安靜,隻有我和師父兩個人。至于多久上課,全憑師父安排。”
魏鴻漸頓了頓,思索片刻道:“畢竟師父還要教太子哥哥,以太子哥哥的安排為重。我能得到師父的垂憐已是我命中之萬幸,我不敢要求其他的,我沒其他先生教,平時也沒朋友找我玩,時間很充裕,我就一個人看看書,等師父來就好。”
魏鴻漸一臉真摯無所求的看着孟添巽,仿佛即使空守辭花宮百年也沒關系。
“我每隔一日便要給太子殿下上一堂課,固定在未時五刻,申時三刻放學,不過有時太子殿下還要問我些問題,需要留些時間,兩科鐘,我來這兒大緻需要三刻鐘。”
魏鴻漸的臉色僵了僵,孟添巽沒注意繼續說道:“那我們每日酉時在這兒見面。”
“是,師父。”魏鴻漸幹巴巴的答應。
“沒課時,我便和你一同用午膳,怎麼樣?”
“好!”魏鴻漸在懷中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個根木頭削的素簪子,樸素中帶着一絲醜陋,孟添巽有些驚訝,魏鴻漸不好意思的要把遞出來簪子往回收。
孟添巽瞧見他那身别扭勁,沒給魏鴻漸收回的機會,隻手握住魏鴻漸的手腕,将素簪接了過來,用手細細的拂過簪身。
魏鴻漸看見孟添巽的動作更别扭了,幹脆将直接頭轉過去不看孟添巽,泛紅的耳尖出賣了他。
“還在上面刻了棵柳樹,動手能力不錯嘛。”簪身上的柳樹極為簡單,甚至可以算得上簡陋,一看就知道制作人是位新手。
孟添巽不說還好,一說魏鴻漸直接把整個身體全部轉過去背對着孟添巽,甚至還欲蓋彌彰般将頭埋在臂彎中。
“為師我很喜歡你的禮物,是拜師禮嗎?”
魏鴻漸依舊保持頭埋在臂彎中的姿勢,不願擡起頭來,又擔心孟添巽看不見他的回應,頭用力的點了點,力氣太大整個身體都随之而動。
“你不太喜歡别人誇你嗎?”
“不是。”魏鴻漸甕聲甕氣的聲音從臂彎中發出。
“不是什麼?”
“不是别人,也不是不喜歡。”
“嗯?”孟添巽一時沒反應過來,也可能是沒有聽清魏鴻漸的回答,“什麼?”
“是因為太……”越說到後面,魏鴻漸的聲音越小,細如蚊音,魏鴻漸頓了頓,“我不知道……”
魏鴻漸從沒有過的感覺在心頭悶頭亂撞,腦袋也跟着發昏。
“啊?”孟添巽更搞不清楚魏鴻漸的意思,“男子漢,大丈夫,就要坦坦蕩蕩的,有什麼不敢提的?”
魏鴻漸聞言轉過身來,臉比站在太陽下等了孟添巽兩個時辰還紅。
“師父,弟子知錯了,我以後會送你更好的禮物。”
“你沒有錯,心意才最是重要,今天也算我給你上的第一堂課,想到哪裡就講到哪裡,我明日會正式給你授課。”
“你可曾學過什麼書?”
“四書五經都知曉些皮毛,天文地理,曆法兵書也都是如此。”
“你看過這麼多的書已是不錯。”孟添巽肯定的摸了摸魏鴻漸的頭,魏鴻漸的頭發烏黑發亮,摸起來很是舒服,孟添巽對于這樣的手感非常滿意。
“你的書是從哪裡來的呢?”
“弟子慚愧,生母走後的生活如履薄冰,無書可覽,藏書閣弟子原本是進不去的,但閣主可憐我,每日趁人不多,偷偷放我進去一個時辰,還給我些筆墨,好讓我抄書以觀。”
“若是以後我能成一番事,必當湧泉而報之。”
“我們師徒之間隻有一個約定。”
“約定?”
“要信任,要誠實。”孟添巽盯着魏鴻漸那雙漆黑不見雜色的眸子。
是風兒呼嘯而過,是鳥兒繞柳而啼。
魏鴻漸沒有發愣,亦沒有直言。
良久,魏鴻漸的聲音随風飄入孟添巽的耳朵,他聽到他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