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住店。”孟添巽沒有一口氣跑到全州上任,在距離和良縣一百裡的甘州轄地歇下來。
“好嘞,二樓四号房。”胖胖的掌櫃拿出一串鑰匙,鑰匙碰撞在一起發出叮鈴哐啷的脆響,取下其中一個,遞給孟添巽,“客官這是您的鑰匙,上樓左轉第二個房間就是。”
“多謝。”孟添巽背着小包袱上樓補了會覺,半個時辰後,下樓吃飯。
“客官,您的菜上齊了,請您慢用,有事叫我。”上菜的是剛剛給鑰匙的掌櫃,孟添巽叫住掌櫃,發問道:“掌櫃,這麼大個店怎麼就你一個人?”
一句話打開胖掌櫃的話匣子,掌櫃憨态的臉上出現裂痕,一拍手,一屁股坐下,哼哧哼哧向孟添巽倒苦水:“害,客官您是外地人吧!我來給你說道說道。”
“離俺們這裡不遠處的地方叫豐州,它是什麼地方,它的豐,那可是豐饒的豐,全國的糧食有一半都來自他們那。你說好好端端的怎麼就遇上大旱了呢?旱災遇上了,還有儲備糧可以吃吃嘛!朝廷的糧倉和那些米行掌櫃的糧倉有那麼多,可卻偏偏都要修在一個地方,誰知道天幹物燥,突如其來一場大火就把那塊地以及方圓幾裡的地方全燒着了,一顆米都沒給剩下。”掌櫃說到激動之處直拍自己的大腿。
“前段時間,就餓死了不少人,人啊,能跑的都跑了。”掌櫃指着自己的店哀歎道:“連帶着周圍地方的生意都不好了,原來我家店來來往往的人那叫一個多,現在生意慘淡,小二都請不起,隻有自己來,我和我媳婦,一個忙外一個忙内,我接待,她做菜。”
“唉!”胖掌櫃抹了一把臉,降低聲音,小聲抱怨道:“就這樣,我媳婦每天和我鬧的啊!”
“苟富貴!”後廚傳來刀具砍向菜闆的聲音,随後腰上拴着圍裙的女子提着把菜刀氣勢洶洶沖了出來,“你在這兒背後偷偷講老娘撒子壞話,安?”
胖掌櫃吓得趕緊站了起來,慌忙擺手,連連否認道:“沒有,沒有,我哪敢嘛?你不信問他。”
“老闆娘,聽你的口音,你是蜀州的嗎?”孟添巽從官話切換成蜀音,“我也是蜀州的。”
氣勢洶洶的女子“哐當”一聲把菜刀放下,驚喜道:“小弟娃兒,你是蜀州的啊!我硬是好舊都沒聽到有人說我們蜀話咯,老鄉的嘛!”
胖掌櫃在幹站在旁邊賠笑道:“我就是聽老弟說的是你老家話,才和他說了兩句。”
“我叫陳芳,你喊我芳姐就行了。”陳芳一邊大方的介紹自己,一邊解開圍裙的系繩,一把将圍裙甩給一旁的胖掌櫃,翻了個白眼,“你莫在這兒憨站起,去收拾竈台!”
胖掌櫃樂呵呵系上圍裙,“那你們說,你們說。”說完把菜刀帶走了。
“芳姐,你喊我小孟就行。”
“小孟,你是要往哪裡去,最近莫往豐州那邊走哦,亂的很!”
“啊?我是去投奔我在豐州的親戚,他們米行給我留了個位子。”孟添巽佯作吃驚。
“他們估計現在自己都是泥菩薩,你還傻兮兮的過去啊,我家那口子給你說了吧?現在豐州的情況。”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孟添巽皺着眉,悶悶不樂,一臉“敢問路在何方”的愁苦模樣。
陳芳看面前這個小弟弟,想起自己遠嫁時抱着自己腿不讓走的弟弟,安慰道:“小孟,我倒是認識一個米行掌櫃,她最近在豐州活動,應當缺人手,你可以去問問,至少可以管你一口飯吃。”
“真的嗎?”
“當然,老鄉不騙老鄉哈。她叫許葳蕤,是個巾帼英雄!”陳芳豎起大拇指,聲色昂揚道:“她一個人走南闖北,自己經營起一個米行,成了我們這裡最大的米行。她不僅本事大,心底也好,豐州發了旱災嗎?朝廷的赈災糧還沒下來,她就拉着糧食去了,她可不是去乘機發财的,而是免費給災民救助糧!”
陳芳打心底佩服這個隻見過一面,交談過一次的女子,“她每五日回一趟這兒來取糧,我算算啊……”陳芳掰着指頭數了數日子,高興喊道:“正好是明天,她的米行叫知義米行,主城中門面最大的那家米行就是了。”
“太好了,謝謝芳姐,我明天去試試看。”
孟添巽決定休整一晚,明日隐瞞身份跟着送救助糧的隊伍進入豐州。
翌日,孟添巽起了個大早,下樓時陳芳和胖掌櫃在樓下交談着什麼,見孟添巽來了,胖掌櫃笑着打了聲招呼,起身向後廚走去。
“芳姐,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