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添巽心中早就知道答案，但他此刻迫切的想要從許葳蕤的口中聽到那個人的名字，他想從旁人的視線下佐證他感知到的希望。

孟添巽在步步緊逼中提問，站在旁人的目光中感受到他自己的失态，他竟然拿案子做要挾，去挾迫一個受害者。

太不應該了，孟添巽。

“許姐，對不起，我一時口不擇言，你别往心裡去。”

許葳蕤内心鬥陣片刻，溫聲道：“是我不該有隐瞞，查案本就需要坦誠相待，小巽，你猜的是對的。”

孟添巽迅速翻看完這些證據：“這些就是全部了嗎？”既然有羅道的認罪書，為什麼沒有幫兇趙光常的認罪書？

“全部都在這裡了，他們就給了我這些。”許葳蕤對孟添巽的話感到疑惑，“現在是缺了什麼嗎？”

“缺了趙光常的。”魏鴻漸已經将證據送到他的面前，為什麼不送完整，難不成非要加上自己這一環，鍊條才算完整。

别太高看自己，孟添巽。

許葳蕤點頭附和，“确實沒有他的，我之前也納悶過這個問題。”

得到了物證，“許姐，你之前說的人證在哪裡呢？羅道？”

許葳蕤壓低聲音，“暗衛統領在将證據遞給我的時候和我說，羅道還在昭獄裡關着，什麼時候用的到他，什麼時候他就自然會出現。”

“趙光常呢？”

“隻字未提。”

“好，我知道了，剩下的我去找。”

“那這些證據？”許葳蕤想起孟添巽來這裡不單單是為這件事。

孟添巽将整齊無損的證據遞還給許葳蕤，輕聲道：“還是許姐來保管吧，我後面還需要忙一陣子，等時機成熟後，我來找你，你再把它給我也不遲。”

“好，我一定妥帖保管。”許葳蕤重新把一疊證據放回袖中，難怪今天的衣裳和往日不同，原來是為放下證據。

鄭如琢的案子大緻清楚，還需先解決眼下的事情，孟添巽開口問道：“許姐，你知曉豐州哪裡受災情況最為嚴重嗎？”

許葳蕤思索片刻，答道：“應當是普加縣，普加縣本來是豐州數一數二的種糧大縣。”許葳蕤歎了口氣，接着說：“也正是因為是種糧大縣，災荒一來，受到印象最大的也是他們，那裡的百姓一輩子都是靠種田為生的，不像别的縣還有其他的生活來源。”

“種糧大縣，平時的存糧倉裡的糧食應該是充足，怎麼會？”

“我也是聽其他在普加縣的商人說的，普加縣的百姓去衙門口要求縣令開倉放糧，結果衙門裡的官直接說他們的糧食前段時間被朝廷征收走了，根本無糧可放。”

近幾年來，朝廷沒有與他國開戰，隻在邊境上有些小摩擦，不過這都是很正常的事，再說軍費是從固定賦稅中支出，現在是非戰時，不可能直接從縣城中征糧。

“不太可能。”孟添巽聞言搖了搖頭。

“百姓剛開始被吓唬住了，但後面災情愈發嚴重，老百姓家中的餘糧皆已吃光吃盡，在地主家中借糧也借不出了，消息靈通的、有點錢的早就拖家帶口往外跑了，幾十年都發生不了一回的饑荒就這麼開始了。”

“縣令沒做點什麼？”

當官的在百姓成群結隊餓死的情況下，居然沒什麼應急政策嗎？

許葳蕤得到的消息就這麼多，“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我接下來去普加縣看看。”孟添巽當機立斷決定下面行進的方向。

“好，準備多久動身呢？”

“就今日吧，時間緊迫。”孟添巽神色凝重起來，眉頭輕皺。

許葳蕤看到他這副表情以為有大事發生，剛準備開口詢問，孟添巽搶先一步，“許姐，可以麻煩你準備些幹糧嗎？”

“好好好，不會餓着你，走吧。”許葳蕤想起鄭如琢小時候放學歸來，有時候遇到自己在忙，做飯偏晚，他就會乖乖去竈台上翻找有沒有剩下的半個馍馍或者紅薯。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雜物屋，魏鴻漸沒有站在門邊，聽到門打開的嘎吱響聲，魏鴻漸才轉過身向兩人走過來。

孟添巽站在原地看着魏鴻漸逆着光向自己走來，一張放在人群裡找不着的普通面龐，身材卻是高大有形，光線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身形。

瘦了，魏鴻漸的身量好像比以往薄了些。

果然古人誠不欺我，皇帝日理萬機。

魏鴻漸走至身前，默不作聲的注視着孟添巽，孟添巽收回自己的目光，“走吧，回去收拾收拾，我們下午去下一個地方。”

許葳蕤先去為孟添巽和魏鴻漸兩人準備路上的幹糧，兩人則是回到房間收拾。

雖口中說收拾收拾，其實壓根沒什麼可供兩人收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