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廟人屈伸自己僵硬的手指，末了，攥緊拳頭發力捏了兩下，“有啥樣的主子，就有啥樣的狗。”

“我得問問。”

在一旁一聲不吭的魏鴻漸知曉孟添巽的計劃，看向神态僵硬的孟添巽，兩雙同樣屬于濃墨夜色的眼眸定定望向對方，一點星光，一撮火苗劃過常暗的黑夜。

守廟人先帶着孟添巽和魏鴻漸去衙門内衆人待的大客房中露面，面對趙光常讓兩人留下來的言語，義正言辭的說道：“他們算是外人，氣相沖，不能和你們待在一起，我把他們帶回他們的客房。”說完轉身就走，趙光常反過來催促待在原地的兩人，“孟大人，辛苦你們了，快請吧。”

走出客房的三人，直沖趙光常的寝房。

守廟人駕輕就熟的轉動趙光常床頭旁不起眼的小木人，書案傳來“咔哒”一聲，孟添巽快步走向前去查看，果不其然，趙光常座椅後面的木制書櫃右側打開些許。

孟添巽淡淡掃了眼書櫃上方挂着的“天道酬勤”，輕手輕腳将分開的書櫃往旁邊一推，正準備進入，身後傳來守廟人的聲音，“慢！”

魏鴻漸從守廟人手中接過兩條布帕，闊步走到孟添巽的身側，把布帕遞給他。守廟人緩緩上前，将深藍色布帕捂住自己的口鼻，悠悠說道：“暗道内有藥。”跨步擋住孟添巽，率先走進暗道。

孟添巽拿起布帕捂住下半張臉緊随其後，走了十餘步，點有長明燈的暗室出現在暗道的盡頭，這間暗室倒不像是昨日的地下會客廳，沒有繁複的裝潢，牆體簡單處理整潔，孟添巽轉入暗室内才發現裡面供着一尊像。

武将扮相，五官有些熟悉。

心中升起不妙，匆匆上前站定觀察神像五官，瞳孔驟縮，右腳後撤一步。魏鴻漸也趕上來，定睛一看，連忙轉向孟添巽，隻見孟添巽面上一白，心髒跟着發涼。

面前的塑像兩人化成灰也認得。

兩人的第一次争執的源頭。

曹問憲，

早已問斬的曹将軍！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塑像怒目圓睜，面上的兇惡之氣溢滿整個暗室，讓人脊背發涼。

守廟人見兩人神色不對，張口發問：“你們認識這尊像？”

孟添巽強制穩住心神，答道：“不認識。”喉頭發緊讓整句話像是被擠出來的，魏鴻漸收回緊張的目光，視線回到塑像上。

“這就是我前面和你們說道過的像，在我守的廟下面的也有一尊，估計是個外來的。”守廟人将塑像上下打量一番，“自古以來，諸佛神仙沒有定數，有時候這個神靈，有時候那個佛靈，來燒香的隻管拜誰靈驗得好，磕頭就拜，少有人分清壇上供奉的是誰。聽說哪個靈就塑誰的像，不靈驗的還要被拖下來抽鞭子，畫本子裡的神仙也被塑像呢！”

孟添巽的聲音恢複從前，問道：“趙光常供奉他幹嘛？”

“我也是第一次來，找找吧。”

暗室内除了泥像外，就隻剩旁邊的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了，構造極為簡單的桌子上幹幹淨淨，木椅也是最為普通的。

守廟人拉開泥像神壇下的三個抽屜，幾本書冊疊放在内，下面還壓着一大疊書信，“在這兒。”孟添巽走近一瞧，最上面的是一本食譜，将抽屜裡的所有東西拿出來，包括左邊抽屜的香蠟，右邊抽屜則什麼也沒有。

三本書，一本食譜，一本無名冊，一本“神論”。

書信則有二十三封，木桌不算大，與書一起平鋪在桌上的有十二封，其餘的保管在魏鴻漸手中。

守廟人靜靜站在一旁，等待孟添巽查看面前的書信。

好在孟添巽看書極快，且書不算厚，但孟添巽的神色卻是越看越冷，一刻鐘不到，孟添巽便将看完的第一本書狠狠拍在桌上，接着是第二本，第三本，翻頁的速度越來越快，紙張翻動的聲音短暫而刺耳。

“瘋子！”第三本書被孟添巽死死按在桌上，手掌攥緊成拳，“咚”的一聲，拳頭落在空餘的桌角上。

“趙光常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