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樂之被這句話直接氣笑，“抓人？當了皇帝的人就是不一樣，好大的口氣！”轉頭想和一旁終于冷靜下來的孟添巽交換一下眼神，找尋下認同，沒想到孟添巽沒有分給他一個眼神，臉上還露出一道詭異的微笑。

帶着詭異微笑的孟添巽溫聲問道：“若是我不回去呢？”

徐來亮閃閃的眼睛突然失去色彩，目光落在唯一未沾血氣的地面上。

顔樂之聞言手已經再次按在劍柄上，隻等徐來說出一句，“若是大人不回去，那就請恕小人無理了。”然後自己立馬拔劍相對，表明立場，聲援師弟。

三人站在躺的橫七豎八的屍體中間，冷風簌簌吹過，身上因殺人而起的薄汗片刻間失去溫度，脊背發涼。三人間突如其來的沉默讓原本毫無生氣的院子平添幾分死氣，溫度驟降。

死一般的沉默。

徐來猛地擡頭看向孟添巽，顔樂之緊握劍柄，剛被血色沾染的劍準備随時出鞘。

“那就不回去吧，徐來回去給君上說一聲。”徐來尖尖的虎牙再度露出，笑嘻嘻的回答道，“反正大人回去了也不會開心，不如不回去了，這樣徐來也會很開心。”

君上很喜歡變臉，對一個人總是會使用好幾張不一樣的臉，徐來之前還很奇怪，為什麼君上可以無縫切換很多種神情，直到有一年君上的生辰，君上特批一個川劇戲班進宮表演，那個節目叫變臉，大人看戲笑出了聲，君上也很高興，根據徐來多年的觀察，君上不是假高興是真高興，眼睛都在往外冒光，目光比戲台上吐出的火還灼熱，大人之前說喜歡一個人就會下意識模仿他，徐來從那時突然頓悟，原來君上喜歡變臉啊。

可是君上的變臉讓人害怕，下面的大臣越來越怕君上點到自己的名字，一聽到就會發抖，原本徐來還暗自慶幸好在君上在大人面前隻有一張委屈臉，可後來君上對着大人生出了另一張臉，一張冷漠的臉。

大人也被這張臉冷住了，大人也變冷了，不是臉變冷了，臉依舊是暖的，眼神依舊是熱的，隻是周身的氣變冷了。

大人不開心。

徐來也不開心。

徐來久違感受到冬至的冷，從暗獄回到君上寝宮的路上冷風刺骨，徐來不由縮了縮脖子。寝宮中并沒有找到君上的身影，徐來飛身踏上宮牆，道道紅牆将宮殿分割囚禁，一片雪花被扔下凡間，緊接着許許多多的雪花被扔下來，很快前面被扔下的雪花與猩紅的宮牆同歸于盡，等徐來在偏僻的宮殿裡找到君上的身影時，周圍的宮牆上已是一片雪白。

雪白蓋住了猩紅。

君上也怕冷，冷得縮在宮殿的角落裡，冷得全身發抖，冷得發出幹啞的低吼，“滾。”

徐來聽命滾了。

其實徐來明白，君上也不開心。

不過君上最會變臉了，下頭的大臣看着君上笑嘻嘻的臉抖得更厲害了。

連那個白胡子老頭的臉連帶着也被凍白了些。

可明明中正殿裡很暖和。

“小徐，袁志忠不可能隻給我準備了這一手吧？”孟添巽一句話将徐來從那個很冷的冬天拉了回來，岔開原來的話題。

徐來點點頭，“大人還是那麼厲害，你怎麼知道白胡子老頭還給你下了江湖追殺令！”語氣興奮極了，有一種巴不得馬上踏上被追殺之路的興奮。

這人不會是個傻的吧，顔樂之剛才按劍的手在身側抓了兩把空氣暗道，師弟怎麼老是喜歡撿一些傻了吧唧的人回來。

沒等孟添巽開口詢問，徐來主動回答道：“那些人現在也快到了吧，他們找大人的辦法大概和我差不多。”

“什麼辦法？”孟添巽在腦海裡快速将可能會讓自己行程暴露的原因過了一遍。

徐來目光一轉朝天望去，思索片刻接着說道：“大人殺到哪裡，哪裡的官員就變賣家産還債，哪怕出價低一些也沒關系，他們也賣。”

這回輪到顔樂之笑了，“哈哈哈哈哈哈！我以為會有什麼獨立的情報組織，畢竟江湖令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