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宜進宮不過十日,便已經得出了楚微清是來克他的結論。
不然為什麼吃完了冰碗還要留在這裡,難道今日沒什麼奏折嗎?你們這些文臣不會是不行吧,怎麼就沒給楚微清多遞幾封奏折呢?
但這話方君宜也就感想想,根本不敢說出嘴。
畢竟吃人的嘴軟,楚微清今天把晚膳擺撷芳殿了,讓他也跟着蹭了頓好的。
眼看太陽都快下山了,楚微清穩坐這不動,悠閑得方君宜都快看不下去,隻好問:
“陛下?今日沒有要忙的事情了嗎?”
楚微清哪能聽不出他這是在趕人呀,他擡眸,剛好和方君宜對上了視線,對方的眼中除了嫌他占地方就是嫌他占地方。
他好笑道:“愛妃這是怎麼了,孤多陪陪你不好嗎?”
好,自然是好的。
如果楚微清心中的笑聲不這麼大,他真的會将此事當做唱戲一般唱下去。
可惜他的笑聲太大了,吵得方君宜心煩,隻想把他趕緊趕出去。那笑聲之中還夾着幾分有趣和好玩的評價,他聽了隻想問楚微清到底是不是太閑了。
“好,不過臣妾現在要出去散步了,陛下您看您是要一起還是?”他咬牙問道。
楚微清當着衆人的面拉過他的手,輕聲耳語:“自然是要跟愛妃一起的。”
若是方君宜出去散步,他獨自坐在這裡,哪他還唱哪門子的郎情妾意的戲碼?還不如直接回禦書房看那些無厘頭的請安奏折,起碼還能多點笑料看看。
話音落下,不等方君宜回過神來,楚微清便拉着他往殿外走去。
方君宜真的很想解釋一下自己真的不是準備去禦花園散步,不過他進來的這些時日倒是不曾出去過,一直在庭蘭居中養病。他想了一會,還是決定随他去了。
不過是被拉着手散個步罷了,又不會少塊肉。
他慢慢吞吞地跟在楚微清的身側,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步伐,盡量不要走到這小心眼的狗皇帝的旁邊。
事實證明他這點謹慎真的很有必要,他聽見楚微清此刻的心中對于他的識相十分滿意。
雖然楚微清被方君宜嘲笑小心眼,但這位小心眼的帝王确實顧及了他大病初愈,帶着他一路走走停停,甚至還有閑心給他介紹這禦花園之中的珍品。
兩人沒走一會,便遇到了第一個嫔妃。
方君宜終于松了口氣,楚微清這個皇帝出來閑逛,碰不上那些後妃才是真見鬼。
他饒有興緻地站在一旁,像看看楚微清到底要怎麼将人打發走。
能被送進宮中的哪有容姿差的,晚霞落在這位不知名的嫔妃身上,這般苛刻的光線下也能瞧出她的出色。
“臣妾見過陛下,想來陛下也是因為這夏日初開的荷花而來吧?”
嫔妃擡眼向楚微清暗送秋波,隻可惜這人不解風情,比起眼前的美人,倒是對那所謂的初開的荷花十分感興趣。
他擡了擡手,問:“你也覺得這荷花不錯?君宜呢,君宜覺得如何?”
方君宜原本站在一旁看戲看得正高興,卻突然被楚微清拽到了這“戲台子”的中間。他頗為無語的望了望這池子裡的花苞,想開還得過幾日,但妨礙在這晚霞的點染之下愈發動人。
此情此景,他偏不想如楚微清的意。
隻見他忽然抓住了楚微清的袖子,使盡了力氣嬌嗔道:“陛下的荷花自然是好的。”
說着,他沒忍住舉起衣袖,擋住了衆人的視線做出了一個嘔吐的表情。
業務不是很熟練,有點用力過猛了。
他覺得自己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但楚微清似乎很滿意,他竟然拍了拍方君宜的手,柔聲道:“那我讓他們下去給你采些回撷芳殿養着,過兩日就能開了。”
跟在一旁的來喜十分機靈,楚微清的話剛說完,他便已經将此事安排下去。
楚微清裝得十分像那麼回事,若不是方君宜能聽見他的心聲,想必真的會被他蒙騙過去。
隻可惜方君宜此刻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擡頭去看那位嫔妃的表情,想必是十分精彩。但他實在是丢不起這個人,借着眺望荷花的動作别開了臉,不讓他們看見自己的表情。
如他所料那般,那位不請自來的嫔妃确實是僵住了。
她沒想到方君宜一個大男人竟然能豁得出去撒嬌,更沒想到楚微清竟然真的吃這口。
太詭異了,明明楚微清還是懷王的時候并不親近男色啊。她幾乎要維持不住自己臉上的笑意,隻想快點離開。
“陛下,陛下也是惜花之人,這花……倒是有個好去處。”她磕磕絆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
隻覺得這場面着實是太吓人了些。
她低頭想了片刻,随便找了個借口:“那個,臣妾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情,便先告退了。”
楚微清看夠了樂子,颔首讓那位嫔妃離去。
方君宜聽着那人飛快離去的腳步聲,悄悄轉回來查看情況,這情況沒看到什麼,倒是被楚微清抓了個正着。
“愛妃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