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微清笑着拎住他的領子,不讓他轉過去逃避現實。
方君宜雖然不是第一天知道這個人狗,卻是第一天知道他能這麼狗,實在是半點人事都不幹。
“我一世英名都沒有了,你還想怎麼樣?”他反問道。
這下楚微清倒是真的笑了出來:“還以為你真的是這般放得開,原來是破罐子破摔。”
方君宜被他笑得有些不樂意了,他一屁股在涼亭裡的石凳上坐下,不走了。什麼放得開放不開的,誰有這閑工夫誰去,他方君宜得先歇一會。
見他這般模樣,楚微清也不急,隻站在他旁邊,笑眯眯地看着人。
雖是笑着,笑意卻不達眼底。
不過是才做了一會,方君宜便覺得這凳子像是長出了牙會咬人一般,直跳起來。
“陛下,我歇好了。”他小聲道。
楚微清眯起眼:“愛妃不歇了?”
方君宜猛地搖頭,不歇了,再歇怕是要出人命。
他低頭捋了捋自己的衣擺,這身衣服也是封妃的賞賜之一,内務府花了點時間趕制的。隻是再怎麼趕,也不過是做了兩三身新衣裳出來,這宮宴能穿的禮服還在繼續趕。
衣裳是好,就是料子太嬌氣了些。
方君宜也算是被師兄帶着在山裡也慣了,這身嬌氣的衣裳,他是怎麼看怎麼難受。
楚微清看在眼裡,沒說話。
待到方君宜将自己衣服捋平整之後才伸出手,問:“愛妃要繼續走,還是回去了?”
此時的天色還未算得上很晚,方君宜又是難得出來走一趟,自然是要繼續走的。畢竟讓皇帝當向導的的事,可不是天天都能有。
隻是他看着楚微清的手,有些猶疑。這接下來估計沒什麼人了,真的要跟着狗皇帝繼續牽着手嗎?
還未等他糾結完,那狗皇帝的手又往前伸了些,配着他嘴角的微笑,與其說是受寵,還不如說他在威脅方君宜。
方君宜無法,隻好将自己的手伸到楚微清的手中,暗自使勁。
“陛下,跟男人攜手同遊這多難聽啊。”他學着楚微清的樣子笑道。
楚微清卻像是沒感覺一般,任由方君宜用力捏住自己的手:“愛妃這說的,孤這都封男妃了,這點名聲還能難聽到哪裡去?”
失策,方君宜一下子竟忘了自己是正兒八經當着所有人的面擡進宮來的新寵。
恐怕宮外早就把他們這點津津樂道的編排了八百遍了,而他自己還在這裡糾結這點有的沒的。
楚微清看着他的神色變換,任由他發洩了一會之後,又牽着人繼續往前走。
“君宜,這接下來可就要看見賢妃她們了,你确定不調整一下你現在仿如吃人一般的表情嗎?”他突然提醒道。
方君宜忍了忍,隻覺得得楚微清這點恩寵可夠真要命。
雖然早就已經做好了賢妃更磨人的準備,但出乎意料的是,賢妃隻是将自己手中的食盒留下便離去了。
他提着食盒有些茫然,不是說賢妃娘娘最近磨人得緊嗎?
怎麼這人在她面前,卻是先行一步?
楚微清将食盒揭開看了一眼,沒有什麼表情:“她一個貴女,和你一個男的争寵不好看,自然就走了。”
方君宜終于是忍不住了:“那你為什麼要讓她們進宮?”
話一出口,他方才回過神來。
他這是逾矩了,就算他明面上是所謂的“寵妃”,也不該過問皇帝的私事。
不過他沒有請罪的意思,今日他也不是第一次挑戰楚微清的底線,若是此刻告了罪,隻會讓皇帝覺得他沒意思。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便聽見了楚微清的心聲。
「還算大膽。」
方君宜咽了咽口水,他不确定這是不是誇獎,隻能努力地維持着自己面上的平靜。
良久,他聽見楚微清笑了,不過這笑聲不比平日那種難以捉摸的笑意,聽得方君宜毛骨悚然,隻想逃走。
他咬咬牙,暗暗告訴自己不能在此刻逃走,繼續裝作平靜地與楚微清對視。
楚微清沒有說話,但方君宜确實聽清了他在想什麼。
這狗皇帝沒有計較他的失言,而是牽着他的手,繼續将剩下的路走完。
他送了口氣,頭一次這般感謝自己這讀心術,否則這局怕是天王老子來了都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