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子之中的水晶糕快被她戳爛了,于是她轉而搗鼓另一盤荷花酥。
“不過也有好事,就他那點官是進不來後宮的,我還能有個清淨地方待着。”
方君宜難以描述現在自己心中的滋味,若是父親母親仍在,還有個人為戚潇竹說說話。可惜了,他現在甚至自身難保,更别說讓戚潇竹高興點。
反倒是戚潇竹想得很開:“君宜,這宮中是牢籠,但也能保住你的命。不管如何,先苟命再說。”
聽了這話,方君宜原本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他最擔心的就是戚潇竹想不開。但現在看來,戚潇竹比他要明白局勢比人強的道理。
他借着給戚潇竹沏茶的動作,掩飾着自己複雜的思緒。
還未等他們叙舊多久,王吉就出現了,他說:“公子,陛下問你什麼回去用膳?”
方君宜聽了這話頗為困惑,什麼時候這狗皇帝吃個飯還得問自己了,他們又不是一起吃的。
或許是見他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王吉又補充道:“今日禦膳房做了蝦球和桂花藕,想來方公子也會想嘗嘗。”
這方君宜還真拒絕不了,上次便點過那蝦球,确實是非常下飯。他沒什麼鑒賞美食的天分,對于他來說,下飯的,就是最好的。
戚潇竹一直在盯着的神色打量,見他聽見蝦球眼睛就亮了起來那一刻,終究是笑出了聲。
“去吧,看你饞的那樣。”她催促道。
但方君宜好不容易見着個親人,這會還不太想走。他有些猶豫,王吉又是向來會揣摩心思,于是他主動詢問戚潇竹要不要一同前去用膳。
戚潇竹拒絕了,楚微清這人哪哪都好,就是看着有些吓人,她還不想為了一頓飯,又被楚微清給惦記上。
見她拒絕,方君宜也不在多說,隻說之後有空了再閑聊,便跟着王吉離開。
宮人們在偏殿擺了膳,楚微清在桌邊坐了一會,才終于等到了姗姗來遲的方君宜。
“是什麼絆住了愛妃來用膳的腳步?”他笑道。
他不過進宮十數日,楚微清身邊的人便已經清楚他是個饞鬼。
方君宜先是将桌子上的菜色看了一遍,确定王吉沒有騙自己之後,便才将視線轉移到了楚微清的臉上。
說實話,楚微清長相确實出衆,想他還是懷王那會,哪家的貴女不想當懷王妃?擁有一個既有情趣,又玉樹臨風的郎君?
不過那都是之前,自從楚微清登基繼位之後,他便一直挂着這副并不真心的笑容。要方君宜來說,不過是個笑面虎,準備笑眯眯地讓誰倒黴罷了。
方君宜自覺坐到了他的身側,拿起筷子開始研究自己要先吃哪道菜。
他雖是看不慣楚微清這副假面,卻也懶得管,他愛笑就笑,跟他沒有半分關系。
許是今日楚微清的胃口不是很好,他沒怎麼吃,倒是在旁邊看方君宜吃得開心,偶爾還拿起筷子幫忙夾菜。
這皇帝夾得菜,還真不是誰都能消受得了的。
“陛下,有話直說,好嗎?”他停下筷子問道。
楚微清卻是擡了擡下巴,讓他繼續吃:“别停下手,沒人懂得欣賞這桌菜的話那群禦廚會哭的。”
方君宜遲疑地重新拿起了筷子,看向楚微清,實在是搞不懂這人的用意。總覺得這一桌子飯菜,似乎都沒有之前香了。
“那您有事倒是說事。”他不自覺地抱怨道。
他明明聽見了楚微清心中有事在糾結,但卻不願意說出來,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猶豫什麼。
楚微清有些無奈:“不過是想問問你認不認識些世家之外的能人異士罷了,不用這麼緊張。”
他這桌子菜确實是有收買方君宜的嫌疑,但倒也沒有方君宜覺得的那般可疑。若非是實在缺人,前朝沒有什麼可信之人,他也不會瘋得去問個未及弱冠的少年。
但問歸問,他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方君宜自然明白這道理,根本不聽他瞎扯:“您手下真的沒有能用的人了?”
說沒人他是不信的,若是楚微清手上沒人,他就不可能坐得穩這個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