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這句話,戚潇竹也算是安心了不少。
沒等她安心多久,方君宜便旁敲側擊地問:“入宮的時候聽說這戚美人性子冷淡,如今看來倒是也并非如此。”
他跟楚微清待久了,說話都拐彎抹角的,全是坑。
戚潇竹渾然不覺,老實交代:“還好吧,确實不太愛跟她們聊。但是淺淺和溫悅她們都很好,閑着沒事的時候會過來緩解一下我的焦慮,所以我還挺喜歡她們的。”
“淺淺?”方君宜覺得這個名字有一絲耳熟,但想不起來到底實在哪裡聽到的。
戚潇竹點頭:“就是那個眼睛很大的姑娘,她叫雲淺淺,旁邊粉色的是溫悅,藍色衣服的羅心雨。”
姓羅,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工部尚書的女兒。
看來這個後宮之中的派系,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多。
方君宜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還沒從先前的秋獵宴之中緩過來,還想出去玩。
“很想出去嗎?帶上踏霜。”他問。
原本眉宇之間還帶着喜悅的戚潇竹瞬間垮了下來,她想啊,無時無刻不想離開這裡。她原以為自己已經認命了,認命一輩子待在這高牆之中,再也無法出去馳騁,隻能看着自己的劍落淚。
隻是這次她出去透了口氣之後才發現,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自己被困在這裡。
她有馬,有劍,還有一身武功,她真的不甘心留在這裡當一個任人觀賞的花瓶。
“很想。”戚潇竹輕聲答道。
心中所有的愁緒和找不到源頭的恨,化作了這兩個字輕輕落地。
方君宜聽見了,自然也了然了。但他不敢做出一些什麼保證,畢竟帝王的心思,哪是這麼好猜的。
“那你想去哪?回你外祖家,還是天大地大四處走走?”他問。
戚潇竹托着腮,努力地驅散自己的愁緒,認真的思考了片刻:“都可以,不管是出去行俠仗義,還是出去跟外祖一起練兵吃苦,都可以。”
不管是做什麼,總是比現在當個沒用的花瓶好的。
方君宜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那表兄你呢?你想做什麼?等一切結束之後,是要回青屏山,還是來找我一起玩?”
戚潇竹滿打滿算也不過是才過十九,還有着一點不谙世事的天真,真的以為方君宜是在跟自己暢想未來。她一直都很擔心方君宜在私鹽案上太過偏執,把自己也賠進去,所以一有機會便引導他多想想自己。
方君宜想了一會,竟想不出來自己能去哪。
他沉默半晌,道:“或許,會去小玲的鋪子裡蹭個甩手掌櫃的位置,成天無所事事?”
小玲還有兩年便出宮去,若是自己那天真的解決了所有事情,說不得還會去看看她,順便蹭兩塊點心吃。
“不來找我嗎?”戚潇竹故作哀怨。
方君宜隻得投降:“來,來看看我們戚姑娘以後是女俠,還是将軍。”
戚潇竹滿意了,她點點頭,放過了方君宜。
隻要方君宜還有念想就是好事,雖然她開玩笑說方君宜似乎在東宮中胖了一圈,但實則仍是過于清瘦了些。偶爾她也會有那種,方君宜若是不知道這件事就好了,他可以一直在青屏山養着,每日招貓逗狗好好過下去。
這對于他來說太過不公,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問題,他卻是不能為自己的家人申冤,何其殘忍。
于是她悄悄托惠貴妃往宮外,往青屏山送了一封信,讓被蒙在鼓裡的方君宜知曉此事。
但當她在後宮見到方君宜的那一刻,才發覺得還是有些殘忍了。
方君宜聽着她的心聲,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最終隻是擱下了茶杯,說是今天的運動量已經夠了,他回去午睡了。
“行吧,那你先回去吧。”戚潇竹笑着和他說明天見。
方君宜雖是借口自己要午睡立刻,實則是靠在涼亭的柱子上發呆。
秋日的午後總算是不像酷暑是那般難耐,有一點風從湖面吹拂而來,繞過了那些殘荷的身影,來到了方君宜的身邊。
今天跟在他身邊的是阿虹,不同于小彩的體貼和來喜的話多,她更多的時候都保持了沉默。她沉默的站在方君宜的身後,将這片空間讓給他一個人調整情緒。
好半晌,也許是她覺得這秋天的風也并沒有想象中的涼快,她勸道:“公子,還是回撷芳殿吧,這裡還是有些曬。”
方君宜點點頭:“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