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雪,等到今日小彩推開窗,庭院之中的枝丫上已經挂滿了霜雪。
後院處有兩棵梅花,平日裡不太明顯,如今落了雪花,那些紅色的小花苞倒變得特别顯眼。
她伺候着方君宜更衣,雖然卧房之中的地龍燒得旺,但一會方君宜還得出去,所以她也将大氅打理好了放到一邊。阿虹替他束好頭發,将黑色的長發梳順之後用發帶束起。
“公子,屋後的梅花已經長了花苞,回頭讓小玲看看能不能給你做點花餅花糕什麼的。”
阿虹見他的瞌睡似乎還沒醒,于是便引着他說話。
方君宜聞言一笑:“是你們想吃吧?别急着采,回頭采了雪水,我要來煮茶。”
這段時間經過小彩她們用心的照料,他沒有像往年那般畏寒。要知道往年他這個時候才在青屏山出來,為的就是躲避着京城寒冷的雪天。
小彩替他理好衣領:“回頭我讓小玲她們注意,不過我記得庭蘭居那邊好像有幾顆白梅,說不定陛下也有收集雪水煎茶的習慣。”
她這麼一說,方君宜瞬間來了精神。
他記得自己先前在庭蘭居找到了幾塊好茶,說不定着次還能在楚微清那裡找到些好東西。
不過在這之前,他得先應付完薛慧突然将人聚起來商量宮宴歌舞的事。他以前沒有跟過父親入宮,自然也就不清楚這個宮宴到底是什麼流程,又是會有些什麼歌舞。
他覺得自己就是去當吉祥物,湊個人數的。
戚潇竹這次倒是一反常态,早早就坐在薛慧旁邊打哈欠。
薛慧看得有些無語:“要不你們倆先回去睡夠了再來?”
戚潇竹一下子坐直了,在細看薛慧的表情,她有垮了下去:“不用了,我可以堅持到結束。”
見戚潇竹老實了,于是薛慧将目光轉移到了方君宜的身上:“那嘉妃你呢,用本宮放你回去睡夠了再回來嗎?一個個怎麼都跟要冬眠似得,你那狐狸都比你精神啊。”
方君宜隻覺自己被戚潇竹傳染了,忍不住也打了個哈欠,又剛好被薛慧點名,隻好偏過頭再去打哈欠。
不多時,衆人便齊聚百芳殿中,連向來跟薛慧不對付的賢妃也準時出現了。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看看你們有沒有人需要在宮宴上變現一下自己的。有的話本宮給你們排進去,沒有的話就算,本宮直接讓教坊司那邊看着準備。”
衆人聞言,皆興緻缺缺。
旁人不知道,難道薛慧會不知道陛下看不看歌舞嗎?她純屬就是走個過場,看誰有這閑工夫去宮宴玩罷了。
她等了一會,又問:“沒人是吧?賢妃你呢,去年不是跳舞了嗎,這次要不要繼續?”
賢妃的心思衆人都懂,也就是她這麼積極,每次都想去争取表現一番。
那穿着華服錦衣仍不掩其清麗脫俗的女子有些猶豫,說實話她年年這麼跳也不見楚微清多給個眼神,她也是有些累了。
薛慧見她這般模樣就煩:“三二一,你不跳。好了,你回頭跟家裡說本宮欺負你就行,還有其他人嗎?沒有就散了,看給這倆困的,就快擱我百芳殿裡睡了。”
她正準備讓人散了,就聽雲淺淺細聲細氣地問:“會不會不太好呀,往年起碼還有賢妃姐姐充充場面,現在一個都沒有了會不會覺得我們對陛下不上心?”
雲淺淺的擔心不無道理,方君宜聽了之後卻生出了一些不太妙的預感。
隻見薛慧頗為頭疼的想了一會,最後竟真被她想出來一個馊主意。
“這樣,嘉妃剛進宮不久,我們也給他點表現的機會,争取讓陛下更加喜歡。姐妹們,還有弟弟,覺得怎麼樣?”薛慧拍拍手,頭上的步搖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擺動,十分俏皮。
方君宜欣賞不來這俏皮,畢竟他被薛慧坑了一把,偏生還沒有什麼可反駁的。
“那個,我不懂歌舞樂器……”他垂死掙紮道。
薛慧擺擺手:“用不着,你回頭寫個詩歌頌陛下也行。”
方君宜:“……我突然想起來,我會一點琴。”
“那不就正好,需要教坊司給你安排舞蹈嗎?還是說,你要自己獨奏?”薛慧問。
她對這套流程真的十分熟悉,要不要編舞她都能給你安排上,根本方君宜自己操心。雖然,方君宜也不是很想操這心就是了。
“感謝姐姐的體貼,但真的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方君宜拒絕道,“我想起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了,各位告辭。”
方君宜着急忙慌地跑了,隐約還能聽見薛慧的笑聲。
不過他沒有跑遠,戚潇竹先前叫他等一等,于是他便又在拐角處站定,等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