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光傻笑,問你話呢?”楚微清站在他的身後,神情是難得的輕松。
方君宜回身拉着他的手往前走了兩步,沒說話,讓他跟着自己一起欣賞不遠處的燈火。
“什麼人?”
“快!快去喊大夫!”
城樓下忽然亂了起來,有守城的士兵跑上來,向楚微清說明了情況。原是有一名西南軍裝扮的人倒在了城門外,一聽這事,方君宜連忙跟着跑了下去查看情況。
雖然平時都是一副病歪歪的樣子,但他好歹也是青屏山弟子,多少懂一點醫術。
那名倒下的士兵已經被入城中,跟着進來的還有一名獵戶打扮的少年。隻是此時衆人沒有時間理他,都在緊着找藥和找大夫。
少年見狀,不由提醒道:“傷在背後,沒來得及處理。”
方君宜蹲下身子,在士兵的身邊查看一番,發現有一枚暗器深深紮在肉裡,發黑的污血染濕了背後的衣物。他正欲上手,去被楚微清出言攔住。
“先别碰,還是等大夫過來。”
方君宜不置可否,看這狀況,就算暗器上的不是什麼棘手劇毒,光是這出血量就很讓人懷疑能不能堅持到大夫過來。他沒有聽楚微清的話,從懷中掏出了一瓶藥就往那人嘴裡灌。完了便讓人将燈盞移得近一些,自己則是開始上手清理傷口。
他的手藝不太好,剪開黏在傷口上的衣物時人沒醒,但等他拿着白酒替人清洗傷口的時候倒是把人痛醒了。
痛得原本奄奄一息的人睜開眼,問:“我這是……到……閻王殿了嗎?”
一旁的士兵聽了,想笑但是不敢笑。
原因無他,方君宜那動作也太粗魯了點。原本糊在一起的傷口被他洗得發紅,除去先前暗器的傷,他的後背上還有一道潦草包紮過的刀傷,深可見骨。
見狀,方君宜幹脆将那幾圈沒什麼大用的繃帶剪了,将那處傷口一并清洗了一番。
那人痛得用僅剩的一點力氣吱哇亂叫:“輕……輕點,怎麼京城的大夫……比他娘的軍醫還粗魯……”
聽他嘴裡罵着髒話,方君宜失手包紮得重了一些,又是一陣慘叫。旁邊的士兵不敢笑了,這位大人記仇啊,誰知道自己笑了會不會被記住。
或許真的是有點迷糊了,連自己攜帶的情報都說不完,隻将信件轉交給楚微清之後便昏了過去。
嘴裡念叨着兩個聽不清的字,方君宜離得近也聽不清,但他的讀心術倒是聽清了一部分。這名士兵說的是蟄城,蟄城是李群玉的低頭,說不定是那邊出了問題。
不過現在他暫時沒有這個閑心想這個,雖然給人喂了藥,但這暗器一天不拔出來這毒便一天清不了。
但他方才已經試過了,這個暗器似乎卡在了骨頭裡,以他的力氣拽不出來。
所幸那位趁着元宵節出去玩的大夫已經趕到,他查看了一番趴在地上的人的傷勢,又看了看這污血的顔色,感歎到:“這都沒死。”
他把了脈,問一旁正在洗手的方君宜:“同行,你這是給什麼他吃了,硬是吊了口氣。”
藥是他大師兄配給他防身的,他哪知道是什麼跟什麼。
“不是同行,”他搖搖頭,“先前家裡人給我配的,見他情況兇險,便拿出來用了。”
沒問出藥方,大夫也沒多氣餒,畢竟總有些秘方是别人不外傳的。他也不過是見着藥方兇猛,生出了兩分好奇罷了。因着他先前那番處理,又有猛藥吊着,大夫也沒有來時的急躁,囑咐将人先擡回醫館再救治。
這城門的條件終究不如醫館,有這個條件他自然是選穩妥的。
方君宜擦幹手,望向站在一旁一直沒怎麼出聲的楚微清。他不知道這封信上面寫的是什麼,但是能從他陰沉的臉色上看出來一些。
“小兄弟,叫什麼名字?”他問。
那位帶着傷兵星夜趕來京城的少年冷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楚微清這是在問自己:“回大人,我叫衛行。”
不用楚微清繼續問,他便明白了這位貴人是想要問什麼。
他主動交代道:“我是在胡安鎮撿到他的,他當時還沒失去意識,讓我帶他來京城,我這不就帶他來了。不過我碰見他的時候他已經重傷,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胡安鎮是個離京城不算遠的小鎮子,也因為離京城近,年輕人大多都離開家營生,鎮子之中沒有多少年輕人。
能在重傷之後碰到好心人,也算是這小子命大。
楚微清點點頭,囑咐人先将他好生安置,自己則是帶着方君宜回宮。
他很沉默,方君宜不确定這信件之上的消息是不是太壞,所以才讓他心情如此之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