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他問出口,便被楚微清順手塞進了馬車之中,懷中還被塞了個湯婆子。湯婆子的熱度一下子将困在方君宜周身的寒意驅散,他不說話了,默默将自己冰冷的手烘暖。
暗衛先行一步,回宮中召集武将。
薛慧皺着眉,意識到應該是玉城出了問題。但這已經進行到了一半的宴會實在是沒有必要叫停,于是她拿着酒杯,望向台下的文臣:“各位為何停筷,是菜色不合口味嗎?”
台下的文臣雖是想罵人,但念及薛慧代表的是陛下,不顧薛慧的臉就是不顧陛下的臉面。
于是隻能悻悻地收回視線,繼續吃菜。
方君宜下了馬車,站在禦書房門前猶豫:“你确定這種事情,我也要在場?”
這可是朝政大事,他覺得隻要他敢踏進這個門口一步,那群人的目光就能将他戳死。
楚微清拉着他的手,滿臉的理所當然:“自然是要的,你就當自己是來給孤出主意的就是,旁的不需要多管。”
方君宜不置可否,還是被他拽進了書房。反正也進去了,他幹脆到書案後面,也就是楚微清的禦座上坐着。據他觀察,整個書房最舒服的就是這個位置,既然要挨罵,自然得找個舒服的地方窩着。
那群武将看着他坐下的位置,原就緊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楚微清不給他們發作的機會,從懷中掏出剛剛拿到手的密信供他們傳閱:“玉城失守,韓志已經帶着人退守天關城,你們怎麼想?”
他一點都沒有在意方君宜到底坐在了哪裡,更像是習慣了他會坐在這個位子上。他抱着手站在輿圖前,玉城失守也算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韓志并不是個擅長守城的将領,但隻要沒有其他幹擾因素,他便能找到機會出城将蠻族擊退。
如果他沒做到,最大的原因便是顧此失彼。
眼下玉城失守,那就說明了一件事,有人跟蠻族勾結。
書房中極少像是現在這般站滿了人,上一次,還是宮變的時候。
方君宜百無聊賴地托着腮,看他們傳閱書信之後難看的臉色,他們心裡罵什麼的都有。罵韓志沒用的,罵蠻族瘋狂的,罵楚微清用人唯親的,還有罵他坐在這裡礙事的。
他也不想上趕着坐在這裡礙眼,但楚微清都開口了,看在今晚出去看燈的份上,他怎麼也得在這坐着。
武将們小聲交談,卻依舊沒有合适的人選。一是年紀大了,怕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二是這事關蠻族,有人擔心自己玩意失利,會被安上個通敵的名頭。
總的來說,他們不想擔這個責任。
楚微清等了一會,問:“諸位有何見解?”
其中一人猶豫道:“打,但是如何打?臣隻怕這玉城之事,比想象之中的還要複雜。”
說話間,張平和中書令也來了。張平自顧自的越過那群武将,拿起密信查看,卻是松了口氣。雖是退守天關城,但沒有太大的傷亡便已經是件好事。
這幾個月來他們最擔心的便是李群玉會趁機動手,逼楚微清自己前往西邊。
如今陣勢也算是比他們想象中的樂觀不少,最起碼還沒到需要禦駕親征的地步。
“有人選了嗎?”中書令問。
從楚微瀾那一代開始,朝中便已經有缺乏良将的趨勢。隻是那會還有個楚微清可以頂着,這小子打仗可比管理朝政神多了,少年時有個外号叫大堯小戰神。
但如今楚微清在位,便像是将棋受困,動彈不得。而能用的人也在宮變之中死了不少,現在培養起來的又差口氣,恐怕難當大任。若非如此,大家也不用這般發愁。
中書令這般問,他們自然是不會答的。
但是上了年紀的忠義侯冷哼一聲:“薛大人何不問,要是老夫還心有餘力,定會自請前往天關城。”
聽見他的聲音,方君宜有些意外地望了過去,要知道忠義侯已經有幾年沒回過京城了。
其他人被他這句話鬧得臉上無光,好像是他們為了推卸責任才不去似得。
“忠義侯這話可就不對了,都說老當益壯。您的經驗比我們更加豐富,小小蠻族,還不手到擒來?”有人不服道。
此話一出,引起了其他不想惹事的武将附和。
“确實,老前輩怎麼都比我們這些京城吃幹飯的強。”
“是啊是啊,我們也就是會喊喊口号,那比得上您。”
眼看就要吵起來,張平隻好出聲勸和:“行了,正是需要各位出力的時候,不要先自己人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