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後,楚微清的舉止克制了許多,沒再像先前那般找盡借口貼到方君宜的身上。
最開始的時候方君宜還有些不太習慣,待他反應過來楚微清這是在幹什麼之後,也隻是笑,沒有多說些什麼。兩人便是這麼不尴不尬的待在了一起,看一上午的奏折。
當然了,有人是很樂意見他們保持距離的。
那人就是申屠铮,雖是這兩人看着尴尬了些,但總比那姓楚的有事沒事占盡他們家師弟的便宜要好啊。
他是樂了,但有人卻是瞎操心起來。
今日方君宜約了李群玉在宴海樓見面,這新人入朝的事也已經告一段落了,他們也是該再碰一面好好聊聊後續。
“方兄弟最近休息得不錯啊,這氣色都養回來了些。”李群玉早早備好了一桌飯菜,就等着他的到來。
這一桌子全都是當季的新鮮菜色,宴海樓日常招待的都是些達官貴人,自然更是不吝啬選材,隻挑新鮮的選用。也是如此,方君宜才會還未踏進廂房的門口,便已經聞到了炒春筍的香氣。
他抱着細細落坐,接過了李群玉遞過來的茶杯道了聲謝:“大人哪裡的話,宮中錦衣玉食,想養不好也挺難的。”
細細将頭搭在桌沿上,看方君宜作勢要教訓它,立馬縮回去裝死。
李群玉已經習慣了他經常帶着隻狐狸出現,甚至還頗有興緻地問道:“要不要給他來點生肉片?”
“不用,别慣着它。”方君宜搖頭道,“對了,那幾個人怎麼樣?先前病了,休息了些日子,還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有多少是堪用的。”
其實這事楚微清已經提過一嘴,不過是他沒怎麼認真聽,所以這會又問了起來。
李群玉也知他定會過問這事辦得如何:“你眼光不錯,那幾個人都已經适應了自己個職位,做得也不錯。不過有一人未能如我們所想的那般,留在戶部之中,當個小巡官。”
方君宜想了想,問:“那個姓尚的?”
李群玉點點頭,這人是他精心挑選過的,想借由方君宜的手,往戶部之中塞點人。隻是不曾想這楚微清如此精明,竟是半點機會都不曾給他留,連以方君宜的名義送進去的人也能留下。
他望着方君宜,隻覺似乎哪裡不對。這人向來都将楚微清迷得死死的,怎麼還有這般離心的表現,難道宮中的傳聞是真的,這兩人最近吵架了?
方君宜自然是聽見了他心中在想些什麼,不過他沒有在意,而是在回想出來之前楚微清與他說的話。
據說是因為李群玉趁着他病中,在那原本許諾好的官位上又做了些手腳,将他自己看好的人換了上去。
但現在,在這事在李群玉的嘴裡轉了一圈,卻是成了楚微清的問題,倒也挺有意思的。畢竟别人可沒有這個狗膽,什麼過錯都歸到陛下的身上。
他擱下茶杯,故作沉思:“倒也無妨,沒被陛下看過去隻能說明他仍有所欠缺,不适合幫我們做事罷了。”
李群玉也沒有多惋惜這事,不過是廢了些功夫卻沒達成目的罷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不會在意這些小事。
隻不過有一事,他是真的好奇:“最近與陛下相處得如何,若你還想事情回轉,不若去吹吹那枕頭風?”
聞言,方君宜臉上的假笑僵住,一瞬間廂房之中的氣氛有些尴尬。
雖不是像宮中所傳的那般失寵,但近來他與楚微清的相處确實是有那麼幾分束手束腳。若是硬要說出個所以然來,那便是他還不太習慣楚微清這般規矩的模樣。
但那李群玉卻是會錯意,以為自己戳中了方君宜的心事。
也是,畢竟這以色侍人,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這朝堂之事,我也不好多說些什麼,若是惹陛下不快豈不前功盡棄?”方君宜勉強維持着笑容解釋道。
他覺着今日就不該出來着這一趟,應該聽師兄的,多在撷芳殿之中躺幾天才是。
李群玉連連點頭:“方兄弟說的是,是老夫急躁了。”
雖是這麼說着,他心下卻是另有計較。這二人感情好是好事,但太好卻是壞事,萬一方君宜哪日覺得是楚微清這條大腿更硬一些怎麼辦?眼下這可是個挑撥離間的好時機,他斷不會就此放過這個機會。
方君宜一邊聽,一邊拿着筷子挑春筍吃。
雖說待會回宮裡也有得吃,但楚微清定會在一旁笑眯眯地管東管西,還不如現在先嘗個鮮。
“但這小兩口過日子,哪有不拌兩句嘴的,過兩日說不定陛下的氣就消了。再說後宮之中這般多沒人,該花的心思,你還是得多花些……”
這話露一半藏一半,偏又在方君宜能聽懂的地方。
他不由得暗歎,這老東西真八卦。說是勸和,卻還偏偏要提他那一後宮的貴女,這生怕他想開了跟楚微清和好,不如直接說自己想挑撥離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