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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鎮瀾之承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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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躲不避,硬生生受了。

主座上已漸顯衰老之相的男人面無表情,掩口低咳了一會方才開口。他聲嗓冷漠,語調卻很平靜,似乎并未動怒:“我縱得你無法無天了是不?軍中的規矩稱呼都忘了?”

“你給我聽清楚了,一日身在軍營,就算死了也是軍|魂。若無戰事,我是你的大将軍。戰事一起,我就是你的主帥。在我面前,你永遠隻能自稱‘末将’,除非你哪天能越過我去。”

“你喜歡跪,就滾出去跪着。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起來。”

那一掌半點沒留情面。虞承紹半邊臉都腫得老高,頂着一個顯著的五指印,胸膛上還蓋着個明晃晃的腳印,梗着脖子在中軍大帳前整整跪了三天三夜也沒想通。

他豈能不知,謝烽認為他有将才,不想将他捆在身邊誤他前程,要他離開他,飛得越遠越高越好。但恩人為什麼就不肯稍稍接受他的回報,不肯想想,他此生期盼的從來不是什麼地位、榮耀、前途,而是陪着他,照看他一生安好?

往來的兵士将領無不驚奇地打量他,竊竊私語。

謝烽治軍雖嚴,卻從不用這些折辱人的法子,犯了條令,按律責罰就是。誰也想不明白,這個從底層實打實爬上謝烽直屬副将之位的青年才俊一貫深受器重,為什麼這次竟會惹得主将如此震怒。

要說虞承紹完全不在意同袍的異樣的眼光和議論是假的。隻是那股子勁頭上來,蓋過了一切。

不就是想看他面子受不住,自己認輸麼?他骨子裡就有股不顧一切的倔勁,當下也發了狠,今次就是死也絕不退讓。

但第四天,他被迫想通了。謝烽突然暈倒,随軍|醫師診出個“急火攻心、肝氣郁結”的結論。

他親自照看着人醒來,起身端跪在床前,恭敬地磕了個頭:“求大将軍别再動怒。末将知錯,今後不會再犯了。”

謝烽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虞承紹,本将記得從前教過你,一個人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事。但你全當耳旁風,非要本将明白告訴你嗎?”

“這不是太平盛世的内地,而是時刻處在敵國威脅下的邊境。尾鬼侵擾之苦,你也不是沒有親曆過。你本可以護着身後的百姓,卻要由着性子,隻顧自己一人心安。”

“你以為這叫襟懷磊落、恩怨分明,實則是逃避擔當,是懦夫所為。”

“本将指點你功法,傳授你兵略,不是為了讓你做個伺候人的随從。若非本将認為你尚可塑造,由得你終身為奴為仆,讓人踩進泥濘裡,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謝烽自己是個孤家寡人,除了守住這片疆域,似乎已經沒有什麼能真正讓他在意。但他一身兵法策略、一生領兵作戰的心得,也想要有人傳承。

在這點上,連他這樣生死都隻當過眼雲煙的人也不能免俗。

很多年前他也曾傾盡所有,傳給了嫡系的族弟謝煜和謝煥。然而這兩人,一個從小就定為謝氏未來的掌執,要肩負起整個謝氏的重任,他總不能将人扣在靈塵做一個上陣殺敵的将軍。縱然是他最屬意的人選,也不得不按下心裡的念頭,至今想起來仍有些許遺憾。

至于另一人,與妻子一起埋骨星峽海,做了他登頂昭烈神殿的登雲梯的最後一階,屍身都不知落在哪一處海底。

即使如虞承紹這般善于聽他的弦外之音,也很難相信,當年以二人的地位身份之懸殊,謝烽竟果然慢慢生出了要他繼承衣缽的心思,方才竭力培養他,希望他将來可以接替自己,去擔一方安危。

無論他能不能真正理解謝烽的用意,一諾出口,永無更改。自此之後的若幹年,他絕口不再提要随在恩人身邊侍奉的話。

做不了近身伺候的小虞兒,那就盡他所能,做謝烽在戰場上最得用的下屬、助力,替他擋下敵人的刀鋒,分擔些許重任,讓他能稍稍緩一口氣。

“虞将軍”的名頭日漸響亮,甚至超過許多謝氏子弟。他不僅成為普通兵士奮進的典範,也慢慢傳進尾鬼人中,成為令他們心生忌憚的存在。可惜他将将步上坦途,他的引路人卻驟然隕落。

謝烽一生為守護大昭疆域而活,最後也是殁于赴任途中,想必心中仍有憾事。當年恩人賜他承紹之名,又親傳他一身功法兵略,那麼,他将傾盡所有,不負傳承,以身為石,替他填平遺憾。

自此之後,虞将軍徹底從世間消失。活着的,唯有謝烽。

棺椁旁立着一面半人高的精磨琉璃鏡,即使是不太明晰的光線中,也能映得纖毫畢現。虞承紹恭敬地捧起帥案上謝烽的面皮,就着端正跪着的姿勢,運起修為,一點點貼在自己血肉模糊的臉上。

改換容貌的功法本就源自大昭,就連尾鬼的活剝他人面皮易容之術也是由此而來,隻是具體做法區别甚大。謝氏麾下将士常年與尾鬼打交道,對他們的許多手段也了解不少。如虞承紹這樣天資極高的人而言,知曉一二并不是什麼難事。

但哪怕狠辣如尾鬼人,也隻敢以秘術先将自己的臉融軟,極少有狠到敢直接剝下自己整張臉的。

強行與謝烽面皮融合的劇痛令虞承紹全身都在發抖,唯有一雙手卻依然穩如磐石。

直到全部融合完畢,他死死盯着鏡中的自己,喘息着緩了片刻,然後勉強撐着一口氣,撐起虛弱的軀體。他穩穩起身,側首,仍是望着棺椁中端肅沉寂的人,眼角終于沁出一滴血淚。

他身高與謝烽相仿,隻是比近年的謝烽更為精實。此時穿着他的衣袍,頂着他的面容,又因着自小與他相處,方方面面都以其為準則,連眼神、舉止、氣度都學了個八|九成。

昏暗燈火中,不仔細看,竟連謝烜都恍惚以為上一次靈塵之戰前,那個巅峰時期的兄長又回來了。

謝烜立在旁邊,鋒銳如刀的目光沉默看了一會,忽然道:“此間并無外人,我暫且忝顔以親長自居。”

“他一生不曾成家,膝下無人。我今日替他做主,私下收你為子,以你的名字操辦他的後事,葬入謝氏祖茔,你可願意?”

虞承紹軀體一震,不敢置信地慢慢擡眼,跟他對視片刻,血紅的瞳仁中掙紮不休:“謝過謝将軍好意。他從前連給我個徒弟的名分都不肯,我不想違逆他的意思。”

謝烜歎息道:“從前他也許有所顧慮,現在……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可多想的?是我唐突了。你若不願,就當我沒說過。”

“我……不……我願意……我願意的……小侄,謝叔父成全。”虞承紹語無倫次,突然重新跪下,叩拜,沖着棺椁中安靜如睡的男人哽咽出聲,“……父親。”

他的親生父母在他很小時就死于戰亂,早已不記得模樣,莫說墳墓,連屍身都不知在哪。但從這一刻起,他也是有了根脈來源的人。

過往半生,他盼着終身守護謝烽,照看他到老到死。然而此後,他卻要以謝烽的身份和面目而活,接過他的陌刀,接過他的責任,替他鎮守邊境,維系他一生榮耀,維護大昭的疆域。

他就是謝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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