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隻是你很久沒下棋了，我方才也隻是想給你看看，沒想過你會同意。”阿姐将信放入信封又折好放回原位，“你忙着蔔算和族中的事務，也就少了陪我下棋的時間。”語氣裡隐約透着抱怨。

我一聽這話也明白了阿姐的話外音，道：“阿姐也好意思說我？平日出府都是十天半個月，原先甚至一兩年，也不過是近兩年才回到府上，好好安定下來。平時我找阿姐下棋時，找不到阿姐身影的次數可比阿姐想與我下棋的念頭少了很多很多呢。”

阿姐眼神閃爍，臉上微微不自然，又笑道：“所以燒制了最完美的瓷作為補償。你便原諒我吧。”我看了看阿姐，她也盯着我，阿姐又說，其實不同意也沒關系，最重要是我的意願。

“無?。”我拍了拍阿姐的手，“下棋我也很喜歡，這些年與你和阿母下棋，我技藝增進了不少呢。”

阿姐按着我的肩坐在凳子上，笑道：“那你自己寫回信，我想她們一定很高興。”

我點點頭，拿起筆就寫了幾行字，正要停筆時我擡眼看向阿姐，問道：“不過我該如何見她們呢？”

阿姐臉上的笑意一滞，顯然她也沒想到這件事，抿了抿唇才開口：“尚未想好，暫且擱下吧。”

“好。”我放下毛筆起身又走到阿姐身邊，抱着她手臂笑道，“今日我看阿姐買了很多鈴铛，這是何緣由。”

“你喜歡嗎？”阿姐摸着我的頭問道。我點了點頭，她這才又道，“平日看你常用那個搖鈴，覺得鈴铛應該對你有用，便買了些作為賀禮。”

我仔細想了想，那過幾日便用這鈴做場祭天地敬先祖的儀式，剛巧趕上為族人祈福的日子。

“阿姐過幾日會離府嗎？”我擡頭開口問。

阿姐垂眸看了看我，搖頭：“不去。”

“又撒謊。”我盯着阿姐的眼睛，這謊撒得真是一點都不掩飾。

阿姐移開視線：“我以後都不會離開京城了。”

“當真？”我驚喜道，立馬放開阿姐的手臂繞到她的面前，又問了一遍，“當真？”

“嗯。”阿姐盯着我，很是肯定地點頭，“以後都不會離開。”

我激動地抱住阿姐，滿心喜悅：“以後就能常常陪着我了！”阿姐的輕笑聲在頭頂響起，我卻顧不得其她，立馬拉着阿姐就往門口走，邊走邊問：“阿母她知道嗎，這樣高興的消息定要讓她知曉。”

阿姐連忙制止我的動作，将我扯了回來，笑道：“還不知道，之後我自會和她說，目前就勞徽兒保守秘密了。”

我看着阿姐的笑容，覺得有一絲強顔歡笑，要仔細再看看時，她已經轉移視線看向桌上的綠瓷，擡腳走了過去拿起其中一個，背對着我張口說話，聲音卻如同站在瓶中，甕聲甕氣。

她道：“你去書房吧，我要收好這些瓷瓶。”

我走到阿姐身旁，彎腰看着她，開口道：“怎麼了，這瓷瓶不喜歡嗎？”

阿姐忽地笑了，輕輕放下那瓷又道：“怎麼這樣問，我自己做的我如何不喜歡？”

“我看着啊，”我指了指桌面，又指了指阿姐，“一下子就情緒低落了。看來是我要求太高，導緻阿姐太過勞累。”我有些内疚。

“胡話。”阿姐伸手敲了敲我的腦袋，笑道，“若非你喜歡，我很少親自動手燒瓷。”

“那就好咯。”我點點頭，“阿姐喜歡，我也喜歡，兩全其美的差事。”

阿姐的捂着嘴笑出了聲，笑到連連咳嗽，彎腰不止這才止住笑聲，繼續站在瓷瓶裡開口道：“就屬你會說話。”直起身後，又看着我眼眉彎彎：“你總是這樣會安慰人。”

我：？

我疑惑，我有安慰嗎？再說，阿姐何時情緒不對勁？我突然感到如堕煙海。

沒等我想清楚，阿姐拉着我把我扯到門外，扶着兩邊的門道：“方才岱淵來找過你。”

又沒等我回答，阿姐拉起了門，門關上了。

我看着這關上的門，腦中疑問頗多。岱淵來找過我？我怎麼不知道。方才門不是一直打開？難道是方才我面向瓷瓶，背對門口時她來過？是阿母看完信了，還是要我去給阿母診脈？

我轉身打算走去阿母的寝屋，想起原先岱淵端着的那碗藥膳，于是頓了頓走去廚房煮了碗藥湯拿去給阿母。

推開房門，阿母靠在桌邊扶着額依舊在看那信，岱淵正輕緩地給她捏肩以舒緩她的情緒。開門的動作沒驚擾到阿母，反倒是岱淵看了過來。

她手指微頓，我立馬搖了搖頭，那轉瞬即逝的停頓也未影響阿母。

我放輕腳步走了進去，原本不打算驚動阿母，等她看完信，可身影先我一步靠近阿母，讓她回神，擡眸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