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掐指測算，開口告知，衆人相視而笑，面露朱砂暈染祥雲之态。這才張唇道賀，慶來年吉祥。

這時衆人似回神般如流雲走動，我随着衆人來到橋尾。此地有數人設攤蔔算，每個攤子前皆排長龍。

我笑意更甚，看向身邊幾人，沒曾想不見一人，擡眸看去，發現岱淵已經拉着謝望圍了過去，陸玄亦是。

我走過去看着幾人，又敲了敲岱淵的腦袋含笑道：“你還需占蔔？”

她轉身看我，噘嘴道：“這可不一樣，平日是您占大事卦象，敬重有加。今日是歡慶佳節，我也想看看此地風俗嘛。”

“那便好好參與吧。”我點在她額前，笑歎，“我去别處看看。”

“我不放心您一人。”岱淵拉着我撒嬌，“您陪我一會兒嘛。”

我看向周圍，也不知賈哲到了何處，于是點點頭：“若讓你幾人在此我也少不得牽挂，聽聽此風俗具體如何。”

話落，便聽得人群中傳來談笑聲：“此乃虹緯占，具體如何？乃取七色絲線抛向晴空，觀其飄落紋路，若直如箭，則宜遠行；若環成結，則姻緣至；若散若星，則得橫财。”

聽得此話，我彎眸不禁失笑，雖覺此說含詭辯，然終是應景的吉祥話，倒也平添幾分節慶喜氣。良辰佳節，權當讨個彩頭也罷。

我看着衆人紛紛占蔔，岱淵也上前選占，得“宜遠行”佳卦。

蔔算的人看向我正要開口，忽地眸光一滞，笑意有片刻僵在臉上，不過轉瞬又笑着轉身看向周圍人。

“這位大人，您可要蔔一卦？”她的目光最後落在陸玄身上。

陸玄不知為何會在人群中選中他，登時變得緊張起來，搖頭道：“不、不用。”

“看大人應是第一次來湖東，今日正逢佳節美景，何不算一算呢？”她笑道，“也算錦上添花了。”

衆人皆看向他，我也轉眸看向他。一時間倒顯得有些安靜。他轉身盯着我，眼裡滿是求助。

我彎眸笑道：“既應佳節吉兆，又添三分喜氣。你既想算，便順心而為。”

他胡亂地垂眸又擡眸，我笑歎，這般模樣能瞞住何人？

“那好、好吧。”他轉身又看向那人，笑道，“有勞了。”

她取出絲線平整握于指尖，看向陸玄又伸手覆蓋絲線于掌心，低聲念了幾句，這才抛向晴空任其飄落。

絲線落在桌面，我正要看去，不曾想衆人皆探身向前欲觀之，一時竟将眼前景象遮了個嚴實。

如此我也收回了視線，眼瞧着岱淵也要上前大家向前走，我笑着拉住她和謝望：“總歸是吉兆，勿要擁擠。”

如此看來，匡愚二人偶爾陪着岱淵出府實在有些心驚肉跳。

“哎呀小姐，”岱淵被我扯到身邊，有些着急道，“怎麼會不想知道結果呢？您不好奇嗎？”

我伸手推她的額，輕笑出聲：“你呐，就是平日學得太刻苦，如今倒讓你有些掉以輕心。”

岱淵正要開口，此時人群中突然傳來“啪！”的一聲拍桌震響，随即便是一陣“哎呀——”的遺憾聲。

“欸！大人，我們還沒看到結果呢！”

“您讓我們瞧瞧嘛！”

衆人聲音喜悅又帶着默契，像兩側迎風飄揚的雲錦，輕柔而讓人心生愉悅。

我擡眸看去，陸玄右手拍在桌面，手心緊緊地捂着那些絲線，面色绯紅竟更勝于染霞池中的朱砂。

“不、不必看了！”陸玄磕磕絆絆地開口，手心不斷收攏最終攥緊握拳，将所有絲線握于掌心垂手隐于長袍。

“您怎麼這樣呐！”衆人佯裝生氣，笑道，“我們可都從未遮掩呢。”

“不、不行！”陸玄很堅決，“這、這個、不……”

我看着他是想說此卦不準，但若開口實在無禮，一時間張嘴不知說些什麼，因緊張更顯雙頰嫣紅。

“各位。”我笑道，再不替他解圍興許要暈厥，又溫聲解釋，“這位大人平日深居簡出行事低調，從未如此露面于人前，實在緊張。還望各位海涵。他并非有意為之，今日盛典乃我等福氣所至，各位不如就此作罷？”

“哈哈哈哈哈……”衆人笑道，又看向陸玄，“不過無論如何皆是喜卦，欲祝大人心想事成。”

“好、好的。”陸玄始終未擡眸，躬身施禮便匆匆走出人群。

占蔔人笑道：“大人，要随心啊。”

陸玄腳步一頓，轉身看去又點了點頭這才朝我走來，安靜地站在我身邊。

我帶着幾人繼續向前走。岱淵和謝望不時地鑽進人群，我便停下步子在外等着她們。

我看向身旁的陸玄，他面色仍透着些許紅潤。我笑道：“怎地今日異于平常？若不信也不必入心，但衆人美意無害，你不必太過在意。”

“大人您會蔔卦嗎？”陸玄猶豫後才擡眸看向我，問道，“那您信嗎？”

“會，但不能全信。”我淺笑答道，“看來你并不信。”

“嗯。”陸玄點點頭，“下官不信鬼神，但下官信您，下官很是信任您。”

“可要我為你解卦？”我颔首輕笑。

“不、不勞煩大人。”陸玄迅速垂眸轉身，耳尖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