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好難，沒成功。”朱槿收手，有些氣自己沒用，又實在力氣多的沒地方花，就想和小時候一樣打會兒木樁。

“難也要先吃飯！快來，飯菜都涼了！”李泉向她伸手。

“來啦來啦！”朱槿笑着跑過去，挽起他的胳膊。

*

入夜，朱槿裹着毯子趴在房間的窗台看星星，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也不知道她師父在幹什麼，居然一條消息也沒給她發。

不過不發才是常态，好像基本都是她給龍井發消息。

“臭師父。”朱槿關了手機，爬上床倒頭就睡。

*

翌日清晨，朱槿先和往常一樣起來晨練，等身子暖和起來，又到了那木樁的地方開始發呆。

她拿着畫紙，盤坐在倒扣的木盆上開始運氣。

這回她沒有直接結印，而是就這麼坐着，感受着身體裡面流轉的天陽之力。

她一動未動，就這麼過去了一上午。

午間，李泉想着喊她吃飯，但是拄着拐杖來到這木樁前，他感受到了體内的天陽之力也在跟着運作，他知曉此刻不适宜打擾朱槿，便默默走開了。

溫度漸漸變低，夕陽在天空中快全數隐去顔色的時候，朱槿睜眼了。

她迅速結了龍神印，能瞧見金色的氣息圍繞着她的收手迅速飄起，她擡手向上托舉，她仰起腦袋，能望見空中隐隐浮現的金色朱雀七宿，很淺很淺。

須臾，她吃力收回手。

天陽之力在她周身消失的那一瞬，她冷得一哆嗦。

還是失敗了……

不過沒關系，要是一下就能成，她倒覺得稀奇萬分。

“外公，我餓啦！”朱槿拿上畫紙，瑟瑟發抖跑進屋。

*

夜幕降臨，朱槿這回把雙腿蜷縮在椅子上，盯着台燈下的畫紙。

“朱雀銜日……”朱槿嘀咕。

她外婆能起這陣法護住老宅，說明老宅有陣眼，她也不是覺得她自戀，她覺得那陣眼就在那木樁之内，那七根木樁是外婆為她量身定做，以她出生星宿為起點。

如果說她這樣直勾勾起勢結印無法調動的天陽之力，那她該如何做呢？

她回憶着兩回使用天陽之力時的情景，她今天也代入了那份心境，醞釀了整整一天，有點起色，但試下來是飲鸩止渴的意思，再多用點力可能會破壞這老宅的伏魔陣。

想着想着，朱槿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實在是困得不行，她腦袋一頓一頓，就要從椅子上栽下去。

沒控制住，她整個人倒向右側，失重脫力感吓她一跳，她睜眼伸手，椅子已經被一隻腳用力踩住，擺回了正位。

她的左臂也被人扯住，避免她和大地親密接觸。

朱槿向左側轉頭，龍井一身睡衣坐在她床邊，一隻手扯着她，一隻腳輕巧地踩着椅子下方的橫木。

“師父？”朱槿語氣是喜悅的，已經兩天沒見他了，兩人也沒在手機上聯系。

“這你也能睡？”龍井教育道。

朱槿彎眼笑笑，示意皮糙肉厚摔不死，别罵了别罵了……

“你怎麼來了？”朱槿側坐着，單臂支在椅子靠背上，腦袋也擱在那個手臂上，眨着眼看他。

“一時興起。”龍井雙臂環胸，睡衣加拖鞋，滿是松弛感。

他眼睛掃過桌上的朱雀銜日圖，揚眉說：“陣法都畫出來了，兩天沒有一點進展？”

龍井這話一出，朱槿心中已樂開花，說明她畫的沒錯！

“有一點，但不多。”朱槿讪讪一笑。

龍井上下打量她，見她一切安然，移開目光說：“我走了。”

朱槿聽他說這話，心中一下子就空落落的，她忙向前傾身，動作又急又快，椅子翻了，沒出息地把自己絆倒在了地上，連龍井都沒來得及扶住她，“你……”

朱槿揉揉自己的手臂，幸好這地上有地毯，不然手掌都要破皮，她清了下嗓子，掃了眼自己狼狽的樣子，順勢挽尊雙手疊放趴在了龍井的膝蓋上。

“你作甚？”龍井保持那副端坐的樣子，低眉看她。

“師父，你教教我吧，這陣法，這天陽之力。”朱槿模樣乖巧，隻敢盯着龍井睡衣的扣子看，她不好意思說，她有點舍不得他走……

龍井注視着她的頭頂，她偶爾會這樣賣乖，其實很是可愛。

他松開交環的手臂，用一隻手輕輕摸了兩下她的腦袋。

朱槿呼吸一滞，心跳加速。

“就那麼想去霧凇雪嶺？”龍井聽來是這意思。

朱槿輕“嗯”一聲，感受着龍井掌心的溫度。

龍井沉默了片刻，才說着：“朱雀銜日，你想想缺了什麼？我之前教導你融合星宿之力的時候，我又說了什麼？”

朱槿盯着那顆扣子思忖着龍井的話，他沒有直接告訴她答案，仍舊是讓她自己去思考。

半晌後，朱槿也沒個動靜，龍井向後倒了倒，望見她阖上的眼睛，收回了撫在她頭頂的手。

感覺到腦袋上涼了，朱槿其實就醒了，但她不想動，就這麼賴着。

龍井撥着她靠着床沿，抽出了自己的雙腿，他又睨了她好幾眼，才半蹲下伸過手抱起她放在了床上，松手前，他低頭看了眼懷裡的朱槿，一本正經的臉上起了些笑。

朱槿的心一直懸着，如果知道龍井會抱她，她剛才絕對不裝死。

被安置回自己的床上，朱槿心中就開始祈禱龍井趕緊離開吧，她就快裝不下去了。

誰知龍井的聲音伴随着溫柔的氣息貼着她的耳畔響起：“裝睡？”

她吓得睜開眼睛，剛好對上龍井的雙眸。

朱槿确定了，她師父故意的，就是逗她。

龍井滿意地笑了笑，站起來垂眼看她說：“走了，明天見你成果。”

“嗯……”

朱槿這下不敢攔他，看着他從自己的眼前消失，随後翻身把頭埋進了枕頭裡，腿蹬了被子好幾腳。

*

假期最後一天，朱槿起了個大早，打了三遍除魔棍後，吃飽喝足，才又拿着畫紙站在木樁前。

她回憶着龍井昨晚說的話，仰頭眯眼望着太陽。

缺什麼呢？

她又低頭看眼圖紙。

最終，朱槿放下了圖紙，站在了井宿右側三步的位置，盤腿而坐閉眼凝神。

她揚唇笑了起來，果然，缺了太陽。

木樁是朱雀七宿，那這圖裡的太陽，需要她去補齊，她在銜日的位置，體内的天陽之力流轉的異常順暢。

然後呢？

她睜眼，繼續思考着龍井昨晚的話。

……

……

堂間的李泉已無法專注在電視劇裡的連續劇上了，他體内的天陽之力湧動，他拄着拐杖，慢慢向外走。

又是一日的時光，隻剩天邊那抹落日。

他來到後院，橙色的落日光芒下，望着朱槿跟尊金佛一般，渾身泛着金光，她的發絲随着力量飛舞。

李泉雙眸也被眼前的金光火紅染了色，他欣慰笑了。

朱槿睜眼，金色的右眼活力旺盛，這麼簡單的道理，她居然想了這麼久，才明白。

為了融合星宿之力，龍井說，她即是星宿。

同理，她即是天陽日光。

她擡手迅速結完龍神印，“四象、四獸、四維、四方神，南方朱雀，朱雀銜日，伏魔陣，起!”

*

天空一陣雀鳴。

龍井站在陽台望向遠處，那是火紅的朱雀飛舞，飛舞後落下金光，金光不落蕩開，是個小範圍的伏魔陣。

他眼中是欣賞。

先前朱槿隻用過兩回天陽之力，本想着她不一定能成功，可見她那般想學，也就當陪着她玩玩，沒想到，還真成了，雖隻是小範圍展開了，但若是每日這麼練習，到過年還真可以用上。

手機響了，龍井接通，電話那頭朱槿興奮說：“師父，你看到了嗎？”

“嗯。”

“那你要陪我去霧凇雪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