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開了頂樓到了一樓大廳,燈火琉璃,亮得人眼睛都疼,前頭全是擋他們路的除魔師,龍井單手結印,召來飓風,不費吹灰之力刮倒一片,他拉着朱槿,就這麼光明正大向外走。
朱槿覺得有些好笑,不能瞬移出去,所以就當着他們的面大大方方走出去是吧?
二人即将邁步離開,王松的聲音再次傳來:“你以為你們能離開這喀渠平原?”
這句話從樓宇内向外傳出,本在正常行走過路的除魔師一個個停了下來,他們懷抱魔胎,慢慢轉向這棟樓。
朱槿回望向身後,剛才被疾風吹倒的那群除魔師被無形的東西扯住一隻腳,倒挂在了天花闆上。
她說話沒落下乘:“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既然是自願來,想走也沒人能攔我。”
龍井聽後笑了,朱槿不再看他們,兩人并肩走了出去。
“是嗎?你們多走一步,我就鋸斷他們的腿!”王松說得風輕雲淡,實在是威脅他們。
龍井和朱槿同時駐足,兩人對視一眼。
“不信?”王松挑釁他們,“那就是試試!”
無形的利刃開始滲入除魔師的腿根,鮮血滴落,裡頭的人開始慘叫,龍井擰眉側身擡手,用水劍将那些挂着他們的東西割斷,又在他們落下前,用和風托舉,沒讓他們腦袋着地。
“哈哈哈!我就知道!”王松得逞笑說,“你們心裡的束縛太多,正義太多,牽絆太多,你們怎麼可能走得掉!”
朱槿嘴唇微抿,她師父是四方神,除魔救人是他的天性,或是說他降生以來的使命便是如此,這些西方的除魔師被王松通過魔物控制,他怎能袖手旁觀。
“師父,若是你想問心無愧離開這裡,那隻有一條路。”朱槿想明白後輕聲提醒他。
龍井湊近她些,貼着她的耳畔沉聲說:“這路不一定能走到底,我也不是從前的四方神。”
朱槿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就像是稻香村那回,他如今能施展的神力,隻有從前的千分之一,過往能輕而易舉做到的事情,現在因依托她而複生,處處掣肘。
若是選擇這條路,他們可能真的無法完好無損走出去。
“雖然白虎神讓你别再為凡人心軟……”朱槿樂觀笑說,“但是你若想做就去做,坦坦蕩蕩殺出去,總比心懷愧疚苟且偷生一輩子強!”
她在職場畏畏縮縮,那不是她的本性,她不想在除魔的時候,仍舊貪生怕死。
龍井拉開兩人的距離,彼此都能望進對方的眼底,他們擁有同樣的信念,心照不宣。
瞬息間,倆人已落在了百米開外的屋頂之上。
雖是夜晚,整個金都繁華又明亮,這裡的燈将所有地方照得和白日一樣亮堂。
“四象、四獸、四維、四方神,南方朱雀,七宿之首,井宿星盤,開!”
“吾身化鏡,水滅。”
“井宿無量!”
“水盾。”
既然不讓他們走,可不要怪他們将這喀渠的金都,攪個天翻地覆。
朱槿将除魔棍橫于自己身前,在這西方開了井宿星盤。
龍井以水形之術對着這金都内最為富麗堂皇的樓宇輕輕一捏,這都從外牆開始粉碎坍塌,那些樓宇之内或者之外的除魔師被水做成的盾牌護着,沒有傷到分毫。
雀鳴四起,雀尾乘着井宿之力向前頭掃去,途經所有除魔師懷中的魔胎全數被井宿的力量擊殺,接着這股力量直直沖向那牆體坍塌現形的子母魔胎。
在井宿的力量即将落到那宮壁之上時,一聲虎叫,朱槿瞧着自己的力量被撕毀,最終四散于地。
是阿曼和阿勒。
兩人拿着除魔棍站在那魔胎的兩側,保護着那魔胎。
樓宇雖然粉碎了,那魔胎和她的營養池卻依舊懸在空中,那血色的營養池像一個透明的巨型玻璃缸,浸泡着無數除魔師的屍體。
這般大的動靜,離得近的除魔師紛紛從其他建築物跑了出來,抱着魔胎,握着除魔棍圍了一圈又一圈。
朱槿好奇他們望見這魔胎和這充滿屍首的血池時的反應。
驚訝,恐懼,都沒有。
他們崩潰落淚,無力下跪,咒罵着毀了這樓宇的人。
是了,朱槿心中未起波瀾。
這些懷抱着魔胎的人,都被魔胎的宮液浸泡過,被王松控制着,魔胎對他們來說是神聖的使者,救贖着他們,哪裡還有正常的思維邏輯。
龍井雙手結印,天空幾聲響雷。
細雨随着和風落下,冬日的雨水即便朦朦,卻也冰涼刺骨。
金都的除魔師被這雨水洗禮,顧不上懷裡的魔胎,紛紛松手抱着自己的身體痛苦倒地,這痛楚跟洗髓無二,疼得他們四處打滾,那些淋了雨的魔胎,也在幾聲尖叫中死去。